简兰宜这才就近夹了爱吃的菜,不紧不慢的吃起来。
从今往后,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再当面说顾怀璟嘴的。
当然,她们背后会不会继续说,又会不会说得更难听,她管不着。
但只要还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当面说,她一定请她好好喝一壶。
不然还真当顾怀璟好欺负了!
不一时,简兰宜吃完了。
王氏和简清霜跟前儿也已满是等着敬酒奉承的人。
大家都说着、笑着,仿佛刚才那不愉快的小插曲,压根儿没发生过一般。
但一个往简兰宜面前凑的人都没有,又的确在无声的说明方才的事的确发生了。
大家虽不敢再说什么,往后却基本都会对简兰宜敬而远之了。
简兰宜才不在乎。
借口喝多了头晕,给王氏行过礼,“儿媳且先回去洗把脸,换件衣裳,再过来服侍母亲和长辈们。”
便扶着红莲,出了花厅,再出了朝晖堂。
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大厅里又闷又热的,真是让人难受。”
“这会子总算觉得活过来了!”
红莲忙给她打扇,一边关切道:“要不我去叫婆子们抬个小轿来,抬了世子夫人回去吧?”
“刚才您那样舌战群雄,又是劳心又是劳力的,必定累了。”
简兰宜听得失笑,“哪就至于了,我就是有点热,凉快一下就好了。”
“我也没舌战群雄吧,总共也没说多少话,她们一个个也不配称英雄。”
“还是别抬举她们了,就一群长舌妇墙头草而已!”
红莲闻言,也再忍不住义愤,“确实太抬举她们了!”
“为了讨夫人欢心,从来都是话里话外的贬低我们爷。”
“仗着我们爷大男人家不好跟她们计较,我们当下人的又没资格说话。”
“刚才更是越说越过分,奴婢在一旁听得牙都快咬碎了,还只能忍着。”
说着一拊掌,“没想到世子夫人您竟会忽然直接问到她们脸上。”
“话还说得那般重,又有理有据的让她们反驳不得。”
“奴婢这会儿想起来,都还觉得痛快至极。”
“要不说有了世子夫人您就是好呢,爷和我们伺候的人都不用再吃哑巴亏,都有人护着了!”
简兰宜让红莲夸得有些脸热,心里也多少有些受用。
笑道:“我哪有这么好,我就是天生护短,听着刺耳了就忍不住而已。”
“这些年也真是苦了世子了,虽然癞蛤蟆不咬人,却恶心人啊!”
红莲沉声,“可不是么,不咬人但恶心人。”
“偏还不好跟她们计较,毕竟只是女人间说笑时带出的闲话。”
“你认真跟她们计较,还要觉得你较真。说到底,还是仗着不好当面质问她们,仗着……夫人爱听,便有恃无恐。”
简兰宜冷哼,“有什么不好当面质问的?”
“她们都敢当面说,说明不要脸面了,那当然犯不着再给她们留脸面。”
“反正犯错理亏的人又不是我们,对付这种人,就得直来直往,不留情面。”
“不然她们见我也小媳妇儿一个,软弱可欺,以后只会变本加厉的说世子的嘴!”
红莲笑着点头,“对,对付欺软怕硬的人,就得这样……”
忽然冲简兰宜身后屈膝一福,“爷,您也出来凉快一下呢?”
简兰宜忙转身。
就见越走越近的人可不正是顾怀璟?
他的脸微微有些红,瞧着像是喝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刚才借酒浇愁了?
也是真的可怜,亲娘对他的嫌恶只差人尽皆知。
说这里是他的家,也一个真正拿他当亲人的人都没有……
简兰宜心里又是一阵不是滋味儿。
笑道:“瞧世子的样子,像是喝得不少。”
“要不别进去了,先回家洗把脸,换身衣裳,休息一下吧?”
顾怀璟抿了抿唇,“我就喝了两杯,没事。”
“倒是你,方才何必跟她们计较。”
“你就当是狗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横竖也不会少一块肉,少一根头发。”
简兰宜冷哼,“是不会少一块肉,少一根头发。”
“但我刚才就跟红莲说了,我这个人从来护短,听不得别人对我的人指手画脚。”
“尤其还全是拉踩的话,可以夸人可以拍马屁,但不能通过贬低另一个人来夸来拍。”
“还真当她们上不得台面的把戏之前行得通,如今仍行得通呢?”
“做梦,往后谁也休想再当着我的面欺负世子,说你半句不是……”
话没说完,见顾怀璟有些不自然起来。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说了‘我的人’?
简兰宜自己也不自然起来,结巴道:“我、我意思是,我自家的人、我身边的人。”
“像世子、像丹朱丹碧她们,甚至像红莲,你们现在都是我身边的人,我们都住在一个家里。”
“我当然要维护我的家人们了,没、没别的意思……”
顾怀璟眉眼间却柔和多了,也不知是不是阳光太强的原因?
他道:“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
“也……很感谢你刚才对我的维护,虽然没必要,依然很感谢。”
他这些年都早习惯所谓族人们对他的各种明贬暗踩了。
他既不得母亲喜欢,弟弟又优秀,父亲则不管事。
当然有的是人投其所好了。
但他真觉得无所谓,对他根本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也从来没听说过狮子会在意蚂蚁怎么想、怎么说的。
却没想到,她会那样维护他。
已经顶着婆婆和妯娌小姑的孤立不喜,还不惜冒再得罪族中几乎所有长辈和妯娌的风险。
她不过一个进门不足一月的新媳妇罢了。
真弄得众叛亲离,往后只会举步维艰。
可她还是做了,就因为觉得他被欺负、受委屈了……
顾怀璟当时其实就已经颇动容。
还想过要起身进到花厅里,挡到她的前面,以免她受到不必要的攻击和伤害。
或者直接带了她走人。
但他迟疑一瞬后,还是没动。
她心里……仍没放下顾怀琛,那他就得绝对理智、绝对克制。
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任才是。
有些事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话,也不如压根儿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