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兰宜一边凉凉的想着,一边遗憾。
连基本仪式都没有的话,岂不是也没有敬茶认亲这些环节。
不是明儿起来,也没的好戏看了?
不过没关系,牛鬼蛇神都集齐,都在眼皮子底下了。
还愁看不到戏不成,迟早总会看到的!
等晚上再听说顾怀琛没有去所谓的“新房”那边,而是歇在了简清霜房里。
简兰宜就更期待势必会很快上演的好戏了。
岑雪柔不是自信顾怀琛这辈子都只爱她一个,为了她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不要吗?
她倒要看看,她已经受到了打击和威胁的自信还能维持多久。
顾明嘉这次没有了她的宽柔并济细心教养,这次他同样也进了侯府,同样仍是顾怀琛长子的身份,却还能不能再成才!
次日起来。
简兰宜用过早膳,便去了朝晖堂请安。
就见果然没有敬茶认亲这些环节。
不但岑雪柔,连顾明嘉都没露面,母子俩压根儿就没出现过。
就像侯府昨儿没忽然添了两口人一般。
简清霜的脸色却仍难看至极,跟谁借了她的米,连糠都没还她一般。
原来真事到临头了,才发现比她想象的还要屈辱、还要难受痛苦。
她真是疯了,才会答应让贱-人和小野种进门,就算只是暂时的,就算贱-人母子压根儿碍不到她的眼,她也不该答应。
她更不该执迷不悟,她就该直接和离的。
那么脏一个脏东西,她至少短时间内,是真做不到让他碰她了。
哪怕那天就那么巧见到了宋谦。
让她想到了上辈子再嫁后的穷困和痛苦,之后她就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忍到当上侯夫人,一定要忍到夫荣妻贵。
她还是没法忍受让顾怀琛碰她,看见他就想吐!
早知道、早知道……
王氏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既是为银子愁的,也是被岑雪柔给气的。
小贱-人,竟敢同住一个院子,都不来给她下跪磕头,好生认错求饶。
说什么‘胎气大动,暂时不便过来给夫人磕头,且等过两日稳定些了,再好生拜见夫人’。
分明就是有恃无恐,以为真能威胁她到底是吧?
弄得她当了恶人、劳了心费了力,却一点好都没得着,现在纵使简清霜再使脸色,都只能忍着。
她一个当长辈婆婆的,还是堂堂侯夫人,凭什么要忍受这些?
更别提还有简兰宜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她何止上辈子造了孽,她八辈子都造了孽吧!
因为心情不好,王氏很快便不耐烦的一挥手,“行了,都散了。”
“我忙着呢,没空跟你们多说……谁让我命苦,一个都靠不上,一个都指望不上!”
打发了众人。
众人便鱼贯散了,各自负气往回去了。
杨妈妈却很快追了出来,“世子夫人请稍等。”
一番欲言又止后,到底红着脸小声说了自己的请求,“我想、想跟世子夫人借十两银子……”
“我知道我不该开这个口,太冒昧了……可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我儿子他、他病情又重了,家里却没银子抓药买人参了。大夫说,若再想不到法子,不定什么时候,怕是就得、就得……收尸了……”
杨妈妈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了,“他爹去得早,我就这一个儿子,他就是我的命……”
“可、可夫人一直不发月钱,还一直都心情不好,我也不敢求她。”
“也没有其他人可借,都没了月钱,谁还能有余粮?两位小姐和二少夫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厚着脸皮,来求世子夫人了……”
简兰宜不等杨妈妈说完,已忙道:“这么重要的事,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杨妈妈你就该早点告诉我的,这要是耽误了你儿子的病,不是后悔都迟了?”
“但十两银子够吗?人参可贵着呢,而且仓促间,能买到好的吗?”
不等杨妈妈回答,已吩咐跟着的丹朱,“你待会儿回去后,取一支咱们的人参,悄悄儿送去杨妈妈家里。”
“如此便能直接用,省得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采买了。”
杨妈妈大是感激,“世子夫人考虑得也太周到了,我都、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才好了。”
“您放心,等我有了银子,一定会立刻还给你,绝不会拖欠的。”
“若我儿子能好起来,也一定带他去给世子夫人您磕头,叩谢您的大恩大德。”
简兰宜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人命关天,当然救人最要紧了。”
“也别说什么还不还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况说句不好听的,若母亲一直不发月钱,杨妈妈你也没的还,总不能让你去偷去抢吧?”
“所以就别往心里去,别太苛责自己了,本来你就够难了。”
丹朱小声附和,“是啊,若以后一直都只能只出不进的话,杨妈妈你别说还了,时间长了,连生计都要成问题了。”
“当然,吃饱穿暖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到底夫人不可能真让大家挨饿受冻。您还是夫人跟前儿得用的人,就更委屈不着您了。”
“但您儿子……往后可又往哪儿弄医药费去?您怕是就得尽早打算起来了。”
顿了一下,“但照理不该才对呀。”
“您可是夫人跟前儿的老人儿了,不给谁发也不该短了您的才是。尤其您家的情况夫人还不可能不知道,更该体恤才是。”
“怎么竟会……弄成这样?若私下里夫人也不闻不问的话,就太让人寒心了……”
简兰宜忙呵斥她,“行了,夫人也是你能说的?”
“杨妈妈你也别多想,可能是母亲一时间没想到,也可能是母亲她自己手里,也确实不宽裕呢?”
“毕竟家里才大伤了元气你也是知道的,父亲又不管事。母亲她也有她的难处,到底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呢。”
“往后你再有困难了,就只管私下找我便是。我虽也能力有限,到底比你还是要强些的。”
“他若直接就一命呜呼,直接就断了希望也罢了。偏又一直有希望,自己也拼命的想活着。”
“我便实在不忍心不管他了……总归撑到哪天算哪天吧,实在撑不下去了,便娘儿俩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