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涵羞红着脸急匆匆从宾馆里出来,原来在退房的时候,有人需要打扫房间,看见毛巾上的血,还有浴室里的挂浴帘的钢管都掉下来,通知了一下前台,前厅的小妹用诧异的目光看了看秦子涵。
然后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我靠,这折腾得用多大劲啊,差点都出人命了!”
秦子涵还真是有口难辩,只好红着脸按价赔偿了损坏的东西,急匆匆跑了出去。
走到街头看了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汽车,她忽然有种茫然,何去何从,何去何从,驻足在街头,竟然不知道要向哪儿走……。
张子健瞅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跟邵逸帆提了一下秦晋想见他,邵逸帆听到这句话,眉毛轻轻动了一下,又顺便提了一下银行卡的事情,抽空查了一下,里面有十万。
“呵呵,很大方嘛!”邵逸帆笑着说道,可是张子健却知道邵逸帆心里已经很愤怒了。
“上午有时间吗?”邵逸帆问道。
“上午日程安排比较紧!”张子健说道。
“这样,中午让他十二点二十到办公室来,我给他十分钟!”邵逸帆思考了一下说道。
“好立刻通知他!”张子健点点头。
“这个,你还给他!”邵逸帆指了一下银行卡,张子健把卡拿走了。
张子健拨通秦晋的电话,对方立刻千恩万谢,一再表示要好好感谢张子健,张子健应付了两句,放下了电话。
到了中午,秦晋早早就来到办公室,张子健把他让进去,秦晋小心翼翼的走进办公室。
邵逸帆坐在椅子上看着文件,没有说请坐,秦晋就这样带着尴尬的笑容站在那里,张子健看到这个情况,心里知道邵逸帆在晾他,这个台阶还是自己铺吧,倒了杯茶水,对秦晋说道,“秦区长您喝茶!”
秦晋这才坐到沙发上,半个屁股还悬空着,小心的看着邵逸帆,同时看了张子健一眼,眼神里还带着点请求。
“子健你帮我修剪一下花!”邵逸帆放下文件说道。
张子健知道邵逸帆让他留下,于是拿起剪刀走到那几盆花跟前,小心的修剪起来,不过耳朵还听着身后的动静。
“秦大区长最近很忙吗?”邵逸帆笑着说道。
张子健听到这个称呼心里咯噔了一下,邵逸帆称呼人也是有讲究,一般很亲近的人就称呼名字后两字,次之称呼名字,普通关系一般称呼姓加官职,像称呼官职前面再加个大字,这可是张子健从来没有听过的。
听起来似乎开着玩笑,可是再大你能大过市委书记,这一听就是讥讽,张子健偷偷看了秦晋一眼,秦晋果然脸色顿时变得好尴尬。
“西城区年底工作开展如何?”
秦晋正准备酝酿回答问题,邵逸帆又接着问道,“西城区低保情况落实没有?”
还没等秦晋想好回答,邵逸帆又抛出一个问题,“西城区拆迁改造进程如何?”,秦晋被问得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张子健心中很清楚,邵逸帆对秦晋反感至极,首先在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杨钢锋面前丢了脸,接着马有旺又死在拘留所,然后他的儿子又涉黑,而且公然持枪,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跟他有着牵扯不开的关系,让邵逸帆厌恶至极。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秦晋曾经是吴光亮的秘书,而且西城区是吴光亮的发家之地,他就是从区委书记这个职位,最后到达了常务副市长。
邵逸帆问话也很有艺术性,三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接二连三抛出来,让对方应接不暇,而且打乱了曾经想好的发言思路,令他阵脚大乱。
“好了,我看你的发言准备并不充分,就到这吧!”邵逸帆站起来说道。
“邵书记我检讨,我有错误……”
邵逸帆毫不犹豫的摆了一下手,“你有错误认识到就好,如果认为严重可以到纪检委找高书记,子健送秦大区长出去!”
秦晋还想说些什么,张子健笑着拦住了他,“秦区长,邵书记中午需要休息,如果有问题需要反映,可以再安排时间!”,就这样连说带劝,将秦晋送了出去。
秦晋看着张子健,在惊慌的背后隐藏着愤恨,因为他知道,就是这个面前的年轻人,将他的儿子送进了看守所。
“秦区长请回吧!还有这个你拿回去!”张子健将银行卡递过去。
秦晋看了看银行卡,又看了看带着礼貌笑容的张子健,没有说话拿过银行卡,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向着外面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张子健看着他的背影到生出几分怜悯之心,不过想到被这对父子搞得家破人亡的受难者,本来刹那间的柔软,变得如同钢铁般的坚硬。
张子健走进办公室,邵逸帆指了指沙发上说道,“这个信封是你吗?”
张子健这才注意到沙发上留了个信封,这个沙发是秦晋刚刚留下的,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应该是秦区长留下的,里面可能是银行卡!”,说着打开倒出一张银行卡。
“哼!死到临头还来这一套!”邵逸帆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这个银行卡处理一下,记住开收据,你请高明书记来一下,还有让监察一室的王国强也来一趟,还有让秦局长也来!”
监察一室主要查市内干部违纪案件,而王国强是监察一室的主任,看来这一次邵逸帆是想动秦晋了,同时还让公安局配合,开来是要将秦家父子一窝端了。
十几分钟后,这几个人坐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邵逸帆将几封举报信放在了,茶几上,“这是我收到的关于西城区区长秦晋违法乱纪的举报信,群众反响比较强烈,对于我们的干部我们是抱着信任的态度,可是不给群众一个交代,只会让这些告状信件或者上访者越来越多,我的建议还是认真查一下,这样给秦晋一个结论,给群众一个交代,你们觉得怎么样?”
初听这句话,感觉邵逸帆处于爱护的态度,而且说得很轻描淡写,可实际里面却暗藏玄机,对于我们的干部我们是抱着信任的态度,可是秦晋是谁的人,官场上都很清楚,自然也就不是我们的干部了,既然不是我们的干部,那就查,往死了查,更何况俺老邵可是告诉你们的,认真的查一下!
邵逸帆看了看高明,高明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也接过一些关于秦晋的举报信,尤其最近一段时间更多,确实令人有些感到不安,我也同意认真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更好,这也能证明该同志能经受得起考验!”
当然王国强没有发言的份,只是坐在那里听,不过邵逸帆将他叫过来,是让他明白市委书记对这个事情很认真,你要敢玩什么猫腻,嘿嘿,后果你懂的!
“还有振中你把事情介绍一下!”邵逸帆看了秦振中一眼说道。
秦振中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我这里想通报一下关于马有旺死因说明,尸检报告上说死于心脏病,不过我调查了一下马有旺以往的病历,并没有心脏病史,于是我们联合省厅的法医进行了二次解剖,死因调查得很清楚,是死于窒息!市公安局法医周涛供认,接受了秦明鼎二十万现金,然后做出了虚假的鉴定,现在我们已将周涛收审,同时拘捕了秦明鼎,下一步情况还需要进行调查!”
听完秦振中的汇报,邵逸帆轻轻点点头,慢慢说道,“那得初不见君教儿!”。
张子健知道这句话语出《世说新语!》。
谢公(谢安)夫人教育孩子,一次她问谢公:“ 怎么从来没见到你教育孩子?” 谢公回答道:“ 我总是用我自身来教育孩子。”
这个故事是说谢安教育子女以身作则,可邵逸帆说在这里,却有了讽刺的意味,暗地里说儿子是个混蛋,老子也不是好东西,用这句话暗示高明,你们纪检委调查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高明听懂了立刻表态,“请邵书记放心,我们纪检委肯定会派精兵强将,将举报信中的内容调查清楚,而且我会此事全程负责!”
“呵呵,老高,我对你们纪检部门还是信任的!”邵逸帆笑眯眯的说道……。
可就在第二天传出秦晋失踪的消息,原来秦晋从市委出来根本没有回到区里。
区委书记开始没有当回事,可是到了第二天上午,还是没有见到秦晋,于是心中有了疑惑,而且手机关机,家里人说没有见到秦晋回家,问起司机,司机也说不知道,这下子事情严重了。
立刻向市委市政府汇报,邵逸帆接到这消息,立刻下达命令,要公安局抽调人手立刻调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差说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秦晋找出来。
不过很多人都说秦晋这老小子肯定是听到要查他的风声,脚底抹油溜了,现在的只要有点权的官员,手头都有两三本护照,就是以防万一,大不了到国外再去过逍遥的生活。
大家正在找秦晋的时候,忽然公安局那边又传出消息,说秦明鼎被人劫走了,我擦,听到这个消息张子健头皮一炸,这是啥时候了,还有人敢截囚车?
原来秦明鼎一天夜里疼的直打滚,说自己吞了一把汤匙要自杀,可是吐下这玩意又太疼,后悔了。
就这么着,拘留所立刻派人送他去医院,可车刚停下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人,将警车团团围住,而且这些警察据说是被人下了迷药,等清醒的时候车内的秦明鼎没了,那些人也没了,这才立刻报告。
听到这个消息,秦振中气的直接摔了杯子,可这又能怎么样,肯定是看守所内部有人通风报信,可查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秦明鼎的失踪成了一桩悬案。
不过秦晋最终还是找到了,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