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定是,一定是对方以为苏梅就是苏红,所以才要劫持她,如果苏梅没有跟过来,如果自己那天晚上没有跟苏梅,或者自己不认识苏梅,也许此刻躺在急救床上的人就不是她!
可人生永远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有现实,一个接着一个现实,就像一只又一只野兽,将你要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然后才带着狰狞的笑容告诉你,这就是生活!
张子健坐在手术室外面的等候室,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数了,时间一点点过去,可张子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像。
在进入手术前,苏梅清醒过来,张子健牵着对方的手,流着眼泪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傻?
苏梅嘴角轻轻牵动两下,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这不是傻,是爱!
这微弱的声音,就像最锐利的长矛,瞬间刺入张子健的心脏,那么深,深到痛入骨髓。
不是傻,是爱!耳边不断回想着这句话,目送着苏梅被推进手术室,门缓缓的关上,张子健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摘走了一大块,空空的,怎么也填不满。
几个警察走过来,给张子健做了一个笔录,问了一些当时情况,张子健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并且将电梯碰见的两个男人相貌描述了一遍。
至于那个枪手,张子健本能的感到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且对方这辆途观车,车牌被遮住,根本看不出来。
警察做完笔录之后,让他签了字,并且告诉张子健这几天不要离开省城,然后走了。
张子健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手术室的灯……。
一辆途观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车里放着贝多芬命运第九交响曲,悲沧的音乐,还有雄壮的旋律,在车厢内回荡着。
坐在后座,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人,靠在椅背上,手跟随着音乐的节拍不停地舞动着。
坐在前面两个人,脸色看起来有些苦恼,因为这样的乐曲对于他们,似乎有些太高雅,实在接受不了。
“前面拐弯!”棒球帽嘴里说了一句。
司机方向盘一打,拐进了一条小路,沿着小路继续向前,周围是空旷的农田,还有茂密的树木。
接着车驶进了一条土路,在土路的尽头,有一个废品收购站,高高的院墙,厚重的铁门,车停下来,立刻里面传出暴烈的狗叫声,而且不是一条。
“开门吧,我们回来了!”棒球帽放下手机,里面传来人呵斥狗的声音,接着大铁门被打开,车缓缓的开了进去。
车停在院当中,棒球帽从上面跳下来,将手中的五连发扔给身边的人,“把这把枪拆了,然后扔到河里!”,说完径直向着里面二层小楼走去。
“我擦,那家伙还真狠,我现在胸口咳嗽还疼得受不了,该不会胸骨被踹断了吧!”
“草,我也是,我这一百多斤,在那家伙手里跟玩似的,就这一拽,直接被扔了出去,我的腰,卧槽!”
这两个被张子健曾经干倒的人,正在交流自己的心得!
“涂点跌打酒,这两天都给我呆这里,谁也不许出去!”棒球帽走到门口,扔了句话,接着推开门走进去了。
那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吐了一下舌头,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棒球帽走进屋里,,将帽子脱下来扔到一边,如果张子健见到这个人,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就是张子健一直想找的方俊海。
方俊海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等了一会儿对面接起电话,“事情没办成!不过那个女的挨了一枪,至于死没死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对面传来简短的声音,接着电话挂断了。
方俊海将手机扔到一边,仰面躺在床上,两只手枕着脑袋看着天花板。
短短两年的时间,曾经在横江不可一世的方家,转眼败了!
倒也应了句话,眼见他人起高楼,眼见他人宴宾客,眼见他人楼塌了!不过在方俊海眼中,眼见自家起高楼,眼见自家宴宾客,眼见自家楼塌了!
这种切身的经历,简直是痛之入骨!
自己的父亲跳楼自杀,自己的老弟死在狱中,自己的母亲现在疯了,转眼风吹飘落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
方俊海此刻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他要亲眼看着张子健和邵逸帆两个人下地狱!
今天他本意是将“苏红”劫持,可看到张子健,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不假思索的拿起雷明顿,瞄准张子健扣动扳机,可没想到那个女人帮他堵了一枪。
接下来几枪,都打偏了,后悔像无数的虫子啃食着他的心,他不是后悔开枪打到“苏红”,而是后悔为什么没有瞄的准一点。
如果再准一点,张子健肯定已经躺在太平间里的冰冷铁床上。
张子健,嘿嘿,你躲得过这一次,你躲不过下一次,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吧!方俊海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不是一般的狰狞。
手术室外,张子健呆呆的坐在那里,忽然手机响了,在空旷,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响亮。
可是张子健就像没有听见,就这样手机铃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张子健还是没有动!
可是手机不屈不挠的接二连三的响起,张子健拿出手机接通,里面传出邵逸帆焦急恼怒的声音,“张子健你搞什么名堂?”
张子健没有说话,轻轻地将手机摁掉,直接挂断,就这样继续看着手术室的灯!
邵逸帆没有想到张子健挂了他电话,接着打过去,对方已关机,这家伙竟然关机,难道是手机没电了?她肯定会给我打过来,邵逸帆等了一会儿,可是没有任何动静。
再次拨打电话,里面传来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听到这样的声音,邵逸帆心中忽然有股寒意冒出来,难道张子健出事了?
张子健在省城被枪击的事情,很快已经反馈到市里,邵逸帆接到消息后,立刻给张子健打电话,可是张子健电话接通了一下,接着又关机,这不是出事了,还是什么!
邵逸帆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张新民被抓,已经令他方寸大乱。
他跟张新民相识由来已久,并不是到了横江才开始来往,他跟张新民的事情有了太多的不能说。
尽管他到了横江极力想撇清与张新民的关系,淡化两个人的关系,可原来的那些事情,不是说撇清就能撇清的!
这个二汉!邵逸帆嘴里低声骂了一句,他早就劝过对方行事要低调,挣的钱就算你儿孙三辈子都花不完,趁早收手算了!
可是张新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跟更高一层搭上了关系,行事变得更加高调,更加的肆无忌惮。
跟一些内部人联手,将本来都已经没有任何开采价值的煤矿,高价转让出去,大肆侵吞国有财产。
这些东西看起来很美味,,但是你有胃口消化吗?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这可是华夏国特有的秋后算账形式!
还有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让他疯狂,这个二汉确实疯狂了,攫取利益变得不择手段。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勾结一些司法系统的人,强迫好几个江北省矿老板去澳门赌,让这些人输得倾家荡产。
做人留一线余地好,可你这是赶尽杀绝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是至高无上的神,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
你是很有钱,觉得能用钱可以呼风唤雨,可以摆平一切,可你要知道,你头顶上还还有政府,还有国家,还有国法,你想凭一己之力来抗衡这些东西,不过是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强壮的蚂蚁,想吞下一只睡觉的狮子的痴心妄想!
邵逸帆在房间里走着,心里就像堵了一团乱麻,实在理不清头绪!
自己的组织考察报告早已经送到中组部,按照程序,早就应该批下来,可是现在迟迟不动。
胡启东现在被调到扶贫办当了副主任,基本上已经靠边站了,想让他帮自己探听一点消息,可能性基本上为零。
他板着指头算了算,此刻能帮自己的人,几乎没有!
不对,有一个,那就是张子健!
不应该是张子健背后的甄楚倩,换句话说是是甄家!他当初挑张子健作为自己的秘书,就是看中了张子健背后的甄家背景。
她不是没有想过,通过甄楚倩与甄家的关系更进一步,可甄楚倩自从上次离开横江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了,邵逸帆曾经怀疑过张子健与甄楚倩的关系,但是吴霄梅在很多人面前说张子健是他的兄弟,又让他打消了这个怀疑,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张子健尽快回来,帮助联系一下甄楚倩。
可此刻的张子健不接电话,好不容易接了电话之后,又挂断电话,再打关机,这又是怎么回事?邵逸帆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从来没感觉过如此的惶惶不安……。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张子健猛地站起来,眼睛瞅着大门,等待着,可又害怕等待,两种矛盾的心理交织在一起,令他有种想要逃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