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看到的照片,还是一张毕业合照。
只是其中一个人被特意圈了起来,虽然照片里的模样更青涩年少,但这个眉眼间给人的疏离感,错不了。
柏家的独生子柏景曜,今年刚从国外回来,便开始托人找了,只是许晏清的资料文档好像被谁刻意隐藏了起来,一直都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后来似乎是柏景曜听说,许晏清在a市,才和他合作想在a市站稳脚跟,偌大的城市找一个人恍如大海捞针,需要更多更强的势力。
当时沈弋还想,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找一个人么?
沈弋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况且对方要是那么容易把人找到了,岂不是合作的事情要落下了。
想到今天林渡就是为了他,才抛下的自己。
沈弋问,“你是柏景曜的同学?”
“……”许晏清淡然的神色好似出现一丝裂缝,只是很快又将自己的情绪隐匿,“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你不是北城一中毕业的么?”沈弋又说,“我看毕业照上,有个人和你长得很像。”
“世界上这么多人,总有几个模样相似的。”许晏清说。
倘若不是因为一开始,听见柏景曜这个名字所给出的反应,沈弋恐怕真就要信只是模样相似了。
林渡在一旁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又怕沈弋为难许晏清,只得朝沈弋问,“你要吃什么?”
显然是不想沈弋再继续和许晏清交谈。
“都可以。”听见林渡的问话,沈弋情绪好了不少。
“……你和我一起吧。”林渡说。
被林渡要求一起,也没躲着自己了,沈弋愈发觉得是昨天在山上挂的祝福牌起了作用。
见他们的身影走远,许晏清脸上佯装出的镇静,浮现起不安的神色,他不清楚沈弋从哪里知道的柏景曜,也不清楚为什么沈弋会对他提这个名字。
这三个字,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了。
高中毕业后他将班级群和所有同学的联系方式都断了,好像又孑然一身,身边没有了一个熟悉的人。
只他向来把社交看的很淡,反正迟早都是要散的,何必有多亲近。
柏景曜是高三才转到北城一中的。
那时,许晏清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在一次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看见办公桌前,有个站姿吊儿郎当的男孩,正在被一个中年男人训斥。
就连老师都在一旁劝慰??说,“柏董,班上有互帮互助学习小组,景曜的成绩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北城一中都知道柏景曜是谁,打架斗殴无恶不作,没人敢惹,也没人惹得起,上课迟到早退,跟在自己家里一样闲散随意。
许晏清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听里面的训斥声,听了将近二十分钟,待里面的男孩走出来,他走到了男孩的跟前。
许晏清说,“我可以把作业给你抄。”
柏景曜依旧是那副玩味的模样,问,“然后呢?”
“你保护我,不让别人找我麻烦。”
学业繁重,许晏清实在懒得因为别人再分心,当时因为他妈妈的事,总有人在背地里使坏。
许晏清是单亲家庭,父亲是谁不知道,因为他妈妈的职业不太好,为了让他清清白白做人,取名才给他取了个清。
但人似乎生下来就分了三六九等,许晏清一直都没有太清净过,尽管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恶意驱使,他需要找一个能震慑别人的保护者,不堪困扰他才趁着这个契机,找上了柏景曜。
只是人与人相处久了,总会滋生一些怪异的情愫。
至于毕业后,强行分开时对方仿佛被背叛,看向他憎恶的目光,以及最后同他说的那句话。
附骨之疽一般在脑海记忆深刻。
只不过在柏景曜父亲的帮助下,他的行踪被隐匿了。
就连他的母亲,也早就搬离了原来的居所。
许晏清的手指触碰到了脖颈后侧的位置,曾经鲜血淋漓的伤口,在去医院治疗后也难免留下了疤痕,仿佛是对方在离开之前,留在他身上的烙印。
食堂吵闹声不断,许晏清也不太想回忆过往。
这时,林渡和沈弋已经回来了。
许晏清说,“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沈弋已经瞧出了端倪,眼前的人正是柏景曜回国后,找了大半年的人。
“不用再吃点别的吗?”林渡问,他看向许晏清的餐盘,并没有吃多少。
“不用了,我还有点资料需要处理。”许晏清说完后便站起了身,只隐约感觉神色不如往常那般自若。
大抵是因为不久前,沈弋提起的那个人。
林渡问,“……柏景曜是谁?”
“一个你室友的熟人。”
“……”
“林学长有时间去关心他,没空回我消息么?”沈弋话锋一转,今天他发给林渡的消息,林渡只零零碎碎的回了几句。
“上午课程太满了。”林渡说。
只是这个解释并没有太让沈弋满意。
沈弋从碗碟里夹起一块肉,递到林渡的唇边,“吃吧。”
“……”林渡在学校里,还是会注意和沈弋保持距离,但这次是沈弋刻意给他的警醒。
中午食堂里正是人多的时候,林渡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如果说之前沈弋总是同他一起吃饭,还能和别人解释是亲戚关系,那这次明显关系非同寻常。
时间变得冗长,林渡张开了唇,将沈弋递给来的肉吃到了嘴里,一时间连咀嚼都忘了。
沈弋将他的左手握在自己手掌里,很轻易就覆住了,因为骨架比一般男生小,林渡的手指也更纤瘦白皙。
林渡性格社恐,受不得被人瞩目的感觉,更遑论食堂里还有些眼熟的面孔,他低垂下眼睑,已经不敢去看周围有多少人。
这顿饭食不知味,林渡都没思绪去想,到时候该怎么和别人说了。
沈弋问,“我发给你的,你看了么?”
“……”沈弋给他发的那些难以启齿的东西,他早就全部删除掉了。
“还有六天。”沈弋说,“林学长主动起来,我也很好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