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珠自从来到国公府,十多年,从未面临过如此让她难堪的境地。
屋内的氛围也因为盛国公跟盛君尧的对峙陷入了僵局。
“父亲,大哥,依我看,这件事不如……”盛君意将盛云珠扶起来,先安置到椅子上坐下,开口试图打破眼前的僵局,回头再商议。
但是他话都还没说完,就听见兰氏轻咳了两声。
“头一件事说完了,现在来说第二件事。”兰氏身体虚弱,坐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她手抓着椅子扶手,勉强支撑住自己,“前些日子,上善仙姑来家里,说什么我的身体,是被泱泱给克到了,这件事最后证明是上善仙姑的无稽之谈。”
“且不提上善仙姑为何要这样做,还多亏了太子殿下,给我请了太医院的院正来诊脉,院正大人说,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虚弱。”
“院正大人走后,我就很是疑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怎么会无缘无故虚弱到这种地步?”
兰氏目光落到盛国公的脸上,看到他紧锁的眉心,只觉得心寒,她语速也跟着快了许多,“我便让嬷嬷去查看了我前些日子吃药剩下的药渣,果然发现了问题,我竟是不知道,竟然会有人暗中对我的药动了手脚,调整了其中两种药材的用量,所以这药我才会越喝越严重,不过短短半个多月,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中药最讲究的就是用量,任何一种药材过量,都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何况是兰氏这种本身就体虚,一直靠着药材温补的人。
对她的药材动手脚,就是在要她的命!
“什么?”
兰氏话音刚落,众人就震惊的看向了她。
就连原本只是跟着来凑热闹的二夫人,脸色都变了。
李老夫人亲生的只有两子一女,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庶子庶女。
老国公过世之后,李老夫人虽然没有把庶子庶女给分出去,但也将人赶到了南巷的院子去,平日里除了初一和十五过来请安,其余时间并无来往。
在国公府居住的只有大房跟二房。
因此国公府一向算是清净,那些阴私之事也不多。
二夫人进府多年,除却头几年因着各种事情不算特别太平,后来过得一直算是舒心,最多不过是些捞油水这种小算计,万万没有到这种下作手段的!
李老夫人也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兰氏。
她一贯不怎么喜欢兰氏这个儿媳妇,她自己出身不高,老国公还没发家的时候,只是个军营里的五品小将,李老夫人也只是个七品小官之女,能嫁给老国公,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哪知道后来战乱,老国公一路势如破竹,竟是站对了路,生生成了一品国公。
原本到了儿子这里,应该降爵了,但是没想到儿子也十分争气,仪表堂堂,娶了京城贵女,后来又因为立功,保证了国公的爵位,也保住了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李老夫人享受了半辈子的好命,被人追捧惯了,所以最是讨厌兰氏这种出身高贵,却娇娇弱弱的女子,在她看来,兰氏除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将儿子迷惑的团团转之外,一无是处。
这么多年,背地里没少诅咒兰氏这个短命鬼。
但是她也没有真的盼着兰氏去死。
冷不丁的听到兰氏身体虚弱至此,是被人给下了药,她也慌了,甚至脑子里一瞬间开始阴谋论了起来,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害兰氏?害了兰氏有什么目的?这个府里的女主人,除了兰氏,还有她这个老夫人,会不会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李老夫人惯来要排场,装腔作势,但是实则最胆小。
其他人是惊疑不定,盛君尧则是快步走到兰氏跟前,呈保护姿态站在兰氏跟前,然后转过身打量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他刚刚跟兰氏见面之时,时间短促,兰氏只来得及跟他说了许多陆泱泱的事情,却并未提到下药的事情。
他见母亲身体虚弱至此,还以为是她一直报喜不报忧,这几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身体已经每况日下。
却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隐私。
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露,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将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给盘问一遍,看他们究竟是何居心!
“惠心,把人带上来吧!”兰氏出声道。
惠嬷嬷应声出去,不过片刻,一个仆妇就拽着一个丫鬟进了门,将人给按在了地上。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那丫鬟一跪下来,就开始拼命的磕头求饶。
她身后的仆妇则是把一包药渣放到地上,丫鬟看到药渣,登时吓的脸色惨白。
“这是夫人小厨房里,负责烧火的小丫鬟小环,奴婢让人盯了她好些日子,就是她在药里动的手脚。”仆妇说道。
盛君尧冷冷的看着小环:“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动过夫人的药,真的没有……”小环哭的可怜兮兮的,不停的磕头:“夫人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死丫头,还敢狡辩!”仆妇见她不肯承认,手在她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小环哆嗦了一下,还是哭哭啼啼的摇头:“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话,仆妇耐心耗尽,可是这么多主子在场,她也不好开口大骂,一时间有些无措。
这时,陆泱泱走了过去,一脚踩到了小环的背上,
“你让开,我来审。”
仆妇急忙让到了一边。
小环只感觉自己被一座大山给压到了背上,整个人撑不住的扑倒在地,痛呼一声。
哀哀切切的恳求:“表姑娘,表姑娘饶命啊,夫人,夫人救命,之前奴婢就听说,表姑娘对下人下手特别狠,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啊!”
“没做过是吗?”陆泱泱弯身,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我这人最讨厌被冤枉,我就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