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朝着陆泱泱看过来,微微诧异:“陆姑娘?”
陆泱泱看向明若,也觉得诧异,清风朗月的一张脸,比起下午见时更加惊艳,大约是因为在家中,彻底卸去了浓妆,褪去了那抹浓艳,露出了本来面目。
只是不知为何,陆泱泱看着他,竟是觉得有些眼熟。
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陆姑娘?”明若又叫了她一声。
陆泱泱回神,急忙道歉:“抱歉。”
然后好奇的问:“明公子知道我?”
怎么知道她姓陆的。
“下午多谢姑娘厚爱,仙音阁才得了赏,打听了姑娘的名讳,还望姑娘不要怪罪。”明若轻声说道。
竟然是这么温和的一个人,实在叫人意外。
陆泱泱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公子今日落了东西在庆安王府,恰好我看见了,就给公子送了过来。”
明若看着陆泱泱,微微点头:“劳烦姑娘特地跑一趟,姑娘若是不嫌弃,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好啊。”陆泱泱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这人还挺上道的。
陆泱泱从怀里摸出赏钱递给那个给她带路的小厮:“多谢你带路,去给我的马喂点水,麻烦了。”
“多谢贵人赏,贵人放心,小的定将您的马给伺候好了。”小厮接了赏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陆泱泱抱着盒子,跟着明公子进了院子。
院子位置偏僻,也并不大,不过打扫的却很干净,所有东西都摆放有序,丝毫不显凌乱。
明若带着陆泱泱进了客厅,给陆泱泱倒了杯茶:“粗茶简陋,望姑娘不要嫌弃。”
陆泱泱接过茶杯,看了眼屋内,一样的干净有序,井井有条,可见其主人也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她喝了口茶,将抱着的盒子放到桌子上,将盒子打开:“明公子有盒东珠忘了带走,我特地给明公子送了过来,请明公子过目。”
明若目光扫过那盒东珠,却并未有诧异,只是看向陆泱泱,浅声问道:“姑娘想问什么?”
陆泱泱有些意外。
这个明公子,是个唱戏的,底层出身,但是这样价值连城的珠宝摆在他跟前,他却毫无波澜。
想想刚来京城的时候,别说是这么一大盒东珠了,就算是十两银子,她也激动的两眼放光,即便是现在,让她看着这么一大盒宝贝,她也不淡定,只不过她这人就是分得清,不是她的,她也不惦记。
“明公子爽快,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来想问一问明公子,今天下午,真假千金这出戏的戏本,是谁给仙音阁的,明公子知道吗?”陆泱泱问道。
明若微微一愣,他当然不傻,他知道陆泱泱将这盒原本已经不可能拿过来的东珠拿过来,必然是有所求,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说这个戏本的。
他不禁皱眉:“这个戏本,是一位先生送过来的,仙音阁除了在外面收戏本,自家也养了写戏本的先生,这个本子拿过来以后,得到了一致好评,坊主便叫我们加紧排了这出戏,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交待。”
“这戏本也并未署名,或许能查到是谁执笔,但姑娘若想找讲故事的人,怕是不容易。”明若想了想说道。
陆泱泱笑了笑:“明公子倒是敏锐。”
知道她要找的并不是什么执笔的人,而是背后的人。
“姑娘若是觉得这戏本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可以同坊主商议,日后不再演出。”明若温声提议。
陆泱泱仰头,十分好奇的看着他。
可真有意思,就因为她这一个问题,他就察觉到了她想找讲故事的人,想到了这个故事可能会带来麻烦。
如此的敏锐。
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戏子。
“公子误会了,我是觉得这个戏本非常的好,值得大火特火,最好是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昭国都能看到这样的好戏就好了,我先在这里祝愿公子前程似锦。”陆泱泱笑吟吟的说道。
明若对上她的目光,微顿了片刻,轻轻点头:“那便借姑娘吉言了。”
陆泱泱扬唇微笑,果然跟聪明人就是好沟通。
有些话不用说,对方就明白什么意思。
陆泱泱正打算起身离开,明若却偏过头猛咳了几声,好半天才缓过来,他神色苍白疲惫,满含歉意的冲着陆泱泱道歉:“抱歉,让姑娘见笑了。”
这……一看身体就不好,怪不得这么瘦弱。
陆泱泱身为一个大夫,就见不得有人生病。
真是……
她刚要起身的脚又落回原地,“我略懂些医术,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帮你把个脉吧。”
明若再次惊讶,这个陆姑娘……还真是挺特别的。
不过他倒是没有迟疑,伸出了手,搁在了桌子上。
陆泱泱抬起手指扣住了他的脉搏,然后她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半晌,她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拿出一根银针,扎进了明若的手臂。
片刻之后,她将针拔出来,下面那部分已经全黑了。
“你幼时中过致命的剧毒,又受了冷,虽然有人出手保住了你的命,但是余毒未清又寒毒入骨,这些年来堆积在体内,你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陆泱泱盯着那根针,很是不可思议,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这得多强的意志?
要知道,光是幼时的剧毒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寒毒就更是磨人,一旦发作,骨头缝儿都是冷的,陆泱泱在闻遇的笔记里看到过,全身的血液都是冷的,五脏六腑像是被雪粒子一颗颗填满,折磨的人痛不欲生。
而以明若的情况,他怕是三五天就要发作一次,真的无法想象,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明若目光微沉,他原以为如同陆泱泱这样的贵女,就算会医术,也不过是些皮毛,却没想到,她能直接看出他的病灶根本。
“你这种情况,能再熬两三年都难。”陆泱泱看着眼前这个只见了两面的人,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定的问:“你想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