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雪没有就寝，两人散步到御花园。
“小霖子，这次肃清结束后，朝堂很有可能面临短期无人可用的局面。”
“你觉得朕应该快刀斩乱麻，彻底清除毒瘤，还是应该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呢？”
问完这句话，姬如雪自己先愣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凡事都想先问一下齐霖了。
依赖感？
这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太监。
虽然，他给的计策真的很有用。
虽然，他是朕二十年的心腹。
可朕是一国之君啊，总得有点自己的思考才对！
“算......”
刚想开口表示算了的姬如雪，看着一脸沉思的齐霖，硬生生将口边的话憋了回去。
她实在太好奇了，刚刚齐霖给她讲的关于人性的分析，她的震惊还未消退。
此时的她，也很想知道对于这个问题，齐霖的回答，是否跟她心中所想一样。
“算什么？”
齐霖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姬如雪。
“没......没什么，朕的问题，你心中可有答案？”
齐霖点头：“既然陛下问了，那小人就斗胆说几句。”
姬如雪：“......”
之前也没见你闭口不言啊。
你哪次没说？哪次不大胆了？
齐霖继续道：“小人以为，造反论罪当诛，此等势头哪怕如星星之火，也需及早扑灭，否则终有一日，将会成燎原之势，不可阻挡。”
姬如雪皱眉：“你的意思是，快刀斩乱麻，彻底肃清？”
在她的计划中，如果彻底肃清，那大武的高端人才将会骤降，这不仅会使得大武中枢停摆，甚至有可能动摇国本。
朝廷势弱，必然会给外邦可乘之机。
所以，她原本的打算是徐徐图之，培养自己的人才，然后将那些包藏祸心的人顶替，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齐霖竟然和自己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难不成，朕的想法有问题？”
姬如雪不禁怀疑起自己。
或许连她也没想到，她在潜意识中，就已经认为齐霖的话，必然是正确的。
齐霖肯定的点点头：“是的，小人以为，必须快刀斩乱麻！”
姬如雪眉头皱的更紧，道：“但......”
齐霖好似已经知道了姬如雪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她。
“陛下不必多虑，要知道，毒瘤就是毒瘤，如果不彻底清除，很有可能毒素会扩散。”
“到时候毒瘤扎根，毒素更是扩散到更大更多的地方，再要想清除，那就更难了！”
说完，齐霖看了看面色依旧凝重的姬如雪，继续道：“而且，陛下完全不必担心无人可用。”
一句话彻底引起了姬如雪的好奇心。
“哦？此话怎讲？”
齐霖说道：“这次肃清的确会牵连到一部分中枢核心大臣，但若您认为，这些人没了，大武就会停摆，那可就太小看我大武的人才了。”
“远的不说，户部尚书陆文进若是倒台，户部侍郎贺永明便可顶上，贺侍郎在户部二十余载，一直兢兢业业，虽无大功，但也无大过。”
“这种人，若是放在开国时代，或许不堪重任，但若只是守成，绰绰有余。”
“或许陛下会觉得，您新登大宝，此时正需要一些迎难而上、激流勇进的人才，协助您开创一番新的事业，贺侍郎可能不合适。”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此时正值六月，距离秋闱还有两月余。”
“您新即位，碰上三年一次的科举，如此恩科之下，人才必会大量涌现。”
“到时候，天下大才，任陛下挑选。”
“便不用再担心无人可用了。”
姬如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一点倒是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这个做法和温水煮青蛙，再慢慢替换，有区别吗？”
姬如雪还是有点疑惑。
“当然有区别，您想，一个是任用有能力的反臣，一个是任用能力一般的忠臣。能没区别吗？”
“虽然他们最终的结果都是被新的人才替代，但这中间，可是隔了足足两月余。”
“别说两月了，只要这些反臣还在，只要他们觉得这次没死，没事了，不出半月，整个中枢机构，会再次腐朽。”
“甚至，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后，他们会做的更加滴水不漏！”
“到时候哪怕他们退位了，难保不会留下什么后手。”
“更不用说新的人才，也需要时间培养！”
“而且，这些大臣，为了巩固自己的核心地位和绝对权力，他们必然只会让站队自己的人上位。”
“长期下来，劣币驱逐良币。”
“此消彼长之下，危机只会越埋越深。”
“到时候，大武危矣！”
说到这里，齐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职场。
职场中，这种现象，简直不要太多。
“劣币驱逐良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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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如雪小声嘀咕着，似乎对这番话感触颇深。
“小霖子，没想到，你对驭下之术还有如此心得！”
齐霖干笑。
什么驭下之术，就是职场管理学。
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仔，不仅要学会向下管理，更要学会向上管理。
“陛下说笑了，小人本就是宫内最底层的身份，哪里懂什么驭下之术。”
“只不过是看多了杂书，喜欢胡思乱想罢了。”
“或许，这些大臣不会这么做，只是小人的心太脏，才把他们想的如此不堪。”
说完，齐霖低下头，装作一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样子。
“姬如雪啊姬如雪，你肯定想不到，看似你在管理我，实际上我也在管理你吧！”
姬如雪想到那群反臣，不屑一笑，抬头看向天上明月。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朕当初也是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可他们呢？联合起来反朕？”
“不是你心脏，是他们确实如此不堪！”
“所以他们才会中了朕的圈套，若是他们问心无愧，又怎么会想着鼓动护国公造反呢？”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说完，姬如雪又看了一眼齐霖，想到他刚刚说的话，似笑非笑的说道：“小霖子，你如此大才，跟在朕身边当个最底层的内官，确实委屈你了。”
“既然朕决定肃清，那必然会空出一些位置。”
“不若，你从中挑选一个，就当朕给你的奖赏。”
“如何？”
喜欢太监也懂扶龙术，女帝直呼求带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