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这折子虽然不是什么密奏,但也是呈递给陛下的,你确定要在这里打开?小心本官参你大不敬之罪!”
崔正元还不死心。
齐霖扣了扣耳朵,无所谓道:“这么喜欢参人,随你便好了!”
“只不过你得快点,过了今天,可能你就再没机会咯。”
“你......”
崔正元还想说些什么,齐霖却不给机会,随手拿过了崔正元手中的折子。
翻开折子,齐霖甚至都没有看里面的内容一眼,只是将折子中夹着的八张信纸拿出,然后随手将折子丢给了崔正元。
看着齐霖的举动,崔正元心中有了些猜测。
“齐大人,莫不是以为崔家主的信纸是由我代笔所写?”
齐霖随便翻了翻几张信纸,瞥了崔正元一眼。
“难道不是吗?”
崔正元冷笑一声:“呵,本官一向清正廉明,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既然齐大人怀疑是我代笔所写,不妨将崔家主的字迹与此封报价字迹进行对比,一眼便知。”
齐霖点点头:“不错,本官正有此意。”
青鸾自觉的将从小贩那里搜寻过来的崔远山的信件拿出,递给齐霖。
齐霖仔细查看。
一般来说,判断一个人的字迹需要从笔顺特征、笔画特征、结构特征、写法特征几个方面入手。
比如横平的坡度,竖直的笔锋,连笔的游丝,整体结构的形状等。
由于都是毛笔书写,所以一个人几十年的笔迹习惯很难改正,基本上只要由这几个特征入手,很快就可以判断是否是同一个人所写。
齐霖将两份信纸拿起,反复观看,甚至对着阳光进行对比。
半晌,齐霖将信封放下。
崔正元讥笑道:“齐大人,可曾看出端倪?”
齐霖摇摇头。
“两份信纸的笔迹,分毫不差,除了下笔力度有些偏颇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崔正元不屑道:“仅仅凭下笔力度判定不是同一人所写,是不是太草率了?”
齐霖点头:“确实有点草率。”
“那齐大人不打算给本官一个说法吗?”
“什么说法?”
崔正元一愣:“既然判断两封信都是崔家主所写,那就不存在谣言中本官使用手法舞弊的事,如此,齐大人冤枉本官,就不打算给我给说法吗?”
“哦,你说这事儿啊!”
齐霖点点头,并没有直接回答。
“崔大人,冒昧问一句,听说在崔大人即位礼部郎中之位前,曾在国子监有过三年代师之责,可曾属实?”
崔正元冷哼:“属实又如何?文武百官的履历在监察院中都有记录,我不信齐大人接手监察院,连这点事都查不到。”
“那就好,国子监代师授课,只是崔大人其中一种职责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崔大人在国子监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在藏书楼中抄书和临摹先贤笔迹?”
崔正元一怔,已经过去十年之久,他以为身为朝中小透明,这点爱好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
“是......是又如何?”
“难不成抄书和临摹也不行?”
“还是说齐大人怀疑这份报价单就是我临摹崔家主的笔迹写出来的?”
齐霖毫不避讳。
“确实怀疑。”
崔正元一怔,这人说话一向都这么直接的吗?
“疑罪从无,齐大人既然怀疑,可有证据是我所写?”
齐霖摇头:“崔大人说的是,这份报价单拢共就六个字,一百一十万两。”
“即便真是崔大人代笔所写,想要光从字迹上判断是否代笔临摹,确实不太可能。”、
崔正元微微一笑:“既然齐大人无法判断,是不是就说明本官没有舞弊?既然如此,那齐大人可就别怪本官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了!”
“你看你,又着急了不是?”
“嗯?”
“本官说了,单从字迹上很难判断,但从使用的墨上,就很好判断了。”
“什么?”
崔正元心中猛然一震,他好像知道齐霖的意思了。
“怎......怎么判断?”
齐霖微微一笑,道:“崔家主写给小贩的这封联络信,所使用的墨还算不错,少有扩散,温润光泽,应是松子墨。”
“本官也派人去查了,当初崔家主在上京城外的小县城中,曾在驿站中借用笔墨,正是松子墨。”
“而这封报价单,按理来说,应是崔家主在上京城的云来客栈中所写,使用的应该是云来客栈中的徽墨。”
“徽墨色泽黑润,落纸不晕,通常会辅以香料和中药,所以书信中会有一丝丝草药香。”
“但很可惜,这份报价单,用的不是徽墨,而是御墨。”
“御墨的特点是书写流畅,色泽光润,香味浓郁,经久不褪色,除了香料和草药外,御墨还会加入珍珠粉和玉屑等辅材,十分珍贵,多为皇家和京城官家用品,市面上并不流通。”
“试问,崔家主又如何使用御墨写这封报价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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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正元脸色苍白。
握着折子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可......可能是崔家主自带的呢?御墨虽然珍贵,但世家想要得到,也不是多难的事。”
“如果是自带的,那为什么第一封给小贩的联络信要用松子墨呢?第二封为什么又一定要用御墨呢?”
“这......或许崔家主不是自带的,而是在上京城买的?”
“胡扯,御墨乃是皇室和官家所用,制墨机构也归朝廷管辖,谁敢私买私卖?你要说是官场朋友相送,倒还有几分可信度!”
“对对对,万一是崔家主的哪位朋友送的呢?”
齐霖摇摇头,如看死人一样看着崔正元。
“崔大人,还不死心吗?真当我西厂的监察机构是吃干饭的啊?崔家乃清河世家,与上京城少有往来,而且崔家在朝中为官之人,也仅仅是你崔正元一人,他找何人送?还是说,是你送给他的?”
“我......”
崔正元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他很是后悔。
为什么当时没有注意到这点?为什么不直接去买点徽墨来用?
或许这一切都是源于他对自己的计划太自信了。
“拿下!”
齐霖朝着后面的西厂差役挥挥手,淡淡道:“这世上,聪明人很多,自作聪明的更多,以崔家的财力,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又是刺杀又是舞弊的。”
“随手掏出二百万两,这命名权不就拿到手了吗?”
“说到底,还是格局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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