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霖将葡萄扔进口中，随口吃掉。
“如陛下所言，这一百两在经过几轮流转之后，已经是四百两的价值。”
“也就是说，我用这一百两，为大武产生了四百两的gdp。”
姬如雪轻轻点了点头：“朕好像明白了，但这跟灵渠建造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陛下！”
“愿闻其详。”
“陛下想想，一号灵渠的命名权拍卖价是八十万两，若朝廷将这八十万两全部投入到灵渠的建造中去，这些钱会花在那些地方？”
姬如雪想了想，虽然她对这方面不是很懂，但学习策论时，多少还是有过一些了解。
“总归是人力成本和物力成本。”
“人力方面大概就是工钱，物力方面包括很多，比如开凿工具，运输工具，铺设材料等等。”
齐霖点点头：“好，那现在先不谈人力，先说说工具。”
“不管是刀劈斧凿，还是锄挖耙刨，亦或是挑土石用的扁担簸箕，还有运输石堆的车马等工具。”
“建造这些是不是都需要原材料？”
“木材，铁等等，这些原材料又怎么来呢？”
“是不是需要全国各地的商贩去收集木材，需要铁匠去打造工具？”
“木材是不是需要有专业的林业人员去养护种植？”
“铁材是不是需要专业的工匠去收集冶炼？”
“再说铺设材料，大部分应该就是石头和石灰岩。”
“取石是不是需要开凿？”
“取完之后是不是还要运输到灵渠段？”
“送到之后大部分还不能直接用，还需要专业的石匠进行修饰和整理才能铺设。”
“这种种的一切，看似只需要将银两发放下去，然后把灵渠建造完成。”
“实际上，这里面牵扯了诸多的产业链。”
“木材从养植---砍伐---取材---运输---加工---制作---成为工具，这是一条产业链。”
“购买一个锄头，可能就几十文百来文，但这背后流转的次数太多，所产生的价值早已不是百来文了。”
“换句话说，当这八十万两全部花出去之后，这些钱会经过无数条产业链的流转，然后将它的价值成倍成倍的放大。”
“这些钱不断流转的工程中，便可以拉动各个产业的消费，刺激该条产业链上各个节点的经济活力，从而创造更多的价值。”
“这就是gdp！”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齐霖停了下来。
姬如雪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吸收。
看着姬如雪一脸沉思的表情，齐霖便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啃了起来。
半晌，姬如雪长舒一口气。
齐霖刚刚的这一番话实在太过新颖，她虽然博览群书，但自认没有见过类似的说法。
“小霖子，你这套理论是哪里学的？叫什么？”
“回陛下，臣忘记哪本书上写了，但这套理论就叫经济学，也是里面的一个小小的知识点。”
“经济学......”
姬如雪轻轻看了齐霖一眼，之前她就问过齐霖类似的问题，齐霖的回答也都是模棱两可。
不过她也不打算深究，这些知识点固然好，但她也没打算样样都学道精通。
有人懂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要为自己所用行。
上位者劳人，中位者劳心，下位者劳力。
身为女帝，这样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听你的意思，朕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比如有家包子铺的包子很好吃，朕花一百两全买了，包子有两种，肉包和青菜包。”
“这时候已经产生了一百两的鸡滴屁，但由于包子铺生意好，所以老板每天都需要进货。”
“进货的材料包括面粉，肉，青菜。”
“进货的时候老板又产生了一次鸡滴屁，暂且用二百两银子来表示。”
“这时候实际上已经产生了三百两的鸡滴屁。”
“同时，由于包子铺老板经常来进货，面粉铺和屠户和农户的生意也很好，所以他们也需要进货。”
“面粉铺会找粮食铺买小麦，屠户会找人买猪仔，农户也会找人买菜苗。”
“这样间接的又产生了一次鸡滴屁。”
“后面还有农户要去买麦苗，屠户养猪也需要菜等等，最后形成一个庞大的产业链。”
“这期间，朕花的一百两银子，就产生了数百两甚至上千两的价值。”
“这样说，对吗？”
齐霖再次被姬如雪的学习能力给惊到。
几乎每次他提出一个新的理论，姬如雪都能快速吸收，并且举一反三。
如果放到他的时代，想来姬如雪也是个标准的学霸。
“尽管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但臣还是想再说一次。”
“陛下之聪慧，世间少有。”
“臣对陛下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亦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青鸾已经不知道听了几次这种马屁，每次听她都有种鸡皮疙瘩起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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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脸皮真厚！
姬如雪却心情不错。
齐霖的这番话，不仅让她学到了一些新的没有听过的知识，更是解决了她心中的隐忧。
到时候但凡还有人对这项工程指手画脚，她也可以用这些例子反击。
“小霖子，既然你已经有办法解决这动工的问题，那你打算何时动身？”
“动身？”齐霖有些讶异，怎么女帝如此着急？
“是啊，灾情刻不容缓，虽然建造灵渠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早些提上日程，总归是好的！”
齐霖点点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陛下仁慈，如此体恤百姓，实乃天下明君。”
姬如雪笑笑，知道这是齐霖的恭维。
明不明君的她不清楚，但在其位，谋其政，既然选择了坐上这个位置，就必须要体恤百姓。
不过齐霖说的这句话，倒是颇有道理。
齐霖沉吟少许，道：“臣刚刚想了一下，清河郡隶属青州，正好第一段灵渠也要经过青州，待到臣这几天处理完上京城的事务，便起身去往青州，到时候数段灵渠同时开凿，也顺便看看清河郡的情况。”
姬如雪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先不处理崔远山？”
“是的陛下，崔家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臣想先去清河郡摸摸底，再决定怎么做，谋定而后动，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准了。”
齐霖啃完手中的苹果最后一口，便躬身道：“既然陛下没其他事，那臣就告退了！”
“退下吧。”
齐霖和青鸾退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姬如雪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那首《鹊桥仙》写的不错，如果有时间的话，记得把里面的故事也给朕讲讲。”
齐霖眯着眼睛看了青鸾一眼，青鸾则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目视前方。
“是，陛下！”
姬如雪轻嗯一声。
“另外，打碎朕的玉瓷瓶，罚银五百两，从俸禄里面扣。”
齐霖身体一震，他虽然是西厂总督，月俸也不过几十两而已，一个破玉瓷瓶，一年工算是白打了！
心里暗自腹诽一声黑心老板，又小声嘀咕两句，便径直离开。
青鸾则是微微一笑，表示活该。
待到二人离开后，姬如雪看着地上碎裂散落的瓷瓶碎片，又看了看旁边桌上的苹果核，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齐霖，真是越来越.....随便了。”
“不过，为何朕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欣喜呢？”
喜欢太监也懂扶龙术，女帝直呼求带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