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箭四雕
陆夫人打量了沈素一眼, 眸光微闪：“这是我们陆家的事，我想，不需要和外人解释吧？”
“所以你打算不明不白地将妍妍接回去？”沈素眉头紧锁, 看向陆妍，四目相对间, 她掷地有声地说, “妍妍当了我十八年妹妹，你们不能让她受委屈。”
陆妍眼睫轻颤，低下了头，脸庞埋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妈妈, 别为了我委屈妍妍。”陆霜轻轻扯了扯陆夫人的衣角，善解人意地说。
沈素不动声色地瞥了陆霜一眼, 眉梢轻擡。
这可比之前的渣a段位高多了，不愧是她的妹妹。
陆夫人沈吟了片刻：“我们会对外宣布，霜霜有一个双生姊妹, 早年被人抱走, 如今找到了, 妍妍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不会让她受委屈，她在a5星系待了那么多年, 受了那么多苦，我会补偿她的。”
陆妍忍不住替姐姐辩解道：“我一点也不觉得苦，a5星系很好，姐姐也将我照顾得很好。”
陆夫人淡淡地扫了陆妍一眼, 又看向沈素。
沈素长舒了一口气：“好，那我……走了。”
“姐姐……”陆妍擡起头, 眼眸中氤氲着水雾，“能不能不要走？”
沈素不卑不亢地看向陆夫人：“陆夫人，不介意我和妍妍说几句话吧？”
“去吧。”陆夫人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沈素轻叹了口气，走到陆妍身边，将她牵到一边。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在沈素面前的陆妍就是个小哭包，在外人面前，她还能强忍着，可是私下，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没有不要你，在陆家，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沈素拿出纸巾给陆妍擦了擦眼泪，“在陆家的时候，不要谁的话都信，尤其是陆霜的话，凡事多留心。”
“姐姐……”陆妍一把抱住了沈素，“我舍不得你，你别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好吗？a5星系离中央星系那么远，我舍不得你……”
“可我以什么身份留下来陪你留在陆家呢？妍妍，这不合适。”沈素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陆妍的背，“九月，我便会入学a大，届时，我们可以经常见面。如果你在陆家待得不开心，也可以回家，回我们的家。”
陆妍眼眸微闪，在沈素的脖颈间蹭了蹭，没有应声。
“好了，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沈素松开陆妍，又擦了一次眼泪，“眼圈这么红……等会再回去吧，被陆夫人看到，恐怕要多想。”
“那我再陪姐姐说会话。”两人站在窗边，三月的春风拂面，舒服极了。
沈素问道：“在学校生活费够用吗？”
“陆夫人给了我一张黑卡。”陆妍回答道。
沈素失笑道：“那就好，不过，记得改口，不要叫陆夫人。”
“可是改口好难。”陆妍揪了揪沈素的衣角，“姐姐，我不习惯。”
“总会习惯的。”沈素揉揉陆妍的脑袋，“我送你回到陆夫人身边，你记得改口。”
陆妍偏过头，没有应声。
沈素牵起陆妍的手，回到原来站的地方，郑重地说：“陆夫人，妍妍就交给你了，我告辞了。”
陆妍也叫了一声：“妈妈。”
陆夫人顿时间眉开眼笑，这是找回孩子后，第一次被叫“妈妈”。
“乖孩子。”她想摸摸陆妍的脑袋，却被陆妍避开了，她笑容一僵，转念想，只是因为不熟，等大家都习惯了，就好了。
陆夫人转头看向沈素：“关於这些年的抚养费，我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多谢。”沈素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刚走两步，就听见陆妍叫住了她：“姐姐！你一个人走吗？”
沈素回眸一笑，读懂了陆妍那双眼睛里的意思。
只要她提了，陆妍就会和她一起走。
她也一样。
只要陆妍提了，想和她一起走，她便会带她走。
但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阻碍，她希望这个世界的恋爱脑小姐能越来越好，而不是简单地活着。
“再见。”
--
沈素离开医院后，系统就开始说话了。
系统：宿主！你怎么走了？！这样剧情不就按照原剧情发展了吗？
沈素擡眸望着蓝天白月，笃定地说道：“有我在，不会的。”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仅仅是脸的问题，前世，陆妍孤苦无依，陆霜只要施舍一点点爱意，陆妍就会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不管她是否勾引陆妍，只要陆妍的身后有人，感受过亲人间真挚的爱，便不会被虚假的爱打动。
沈素没有回湛星，她租了个离a大很近的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
总归，离得近一点更好。
因为陆妍刚回陆家，所以沈素没有直接联系她。
她想等陆妍在学校了，再去找她。
没想到，陆霜先找上门了。
那天，沈素出门去超市里买了点菜，一回来，就看见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柔弱的身影靠在墙边，似乎像是睡着了，头一顿一顿的。
听到楼梯上的动静，那人立刻回过头来，是陆霜。
她的眼底满是惊喜：“苏姐姐！我终於等到你了！”
沈素微微皱眉：“怎么是你？”
陆霜眸光一黯：“不是陆妍，你不开心吗？可我才是你的亲妹妹？”
沈素打量了陆霜几眼，嗤笑道：“陆大小姐贵人多忘事，亲子鉴定上说了，我们不是亲人。”
陆霜抿了抿唇，瑟瑟发抖地说道：“外面有点冷，可以让我先进去吗？”
沈素见多了omega装可怜的样子，早就心如磐石了，但她不想她们的事在楼道上被别人听去，於是神色平静地拿着钥匙打开门：“进来说吧。”
“好。”陆霜有些欢喜地走了进来。
沈素先将菜放在厨房的料理台上，然后给陆霜倒了杯水。
“苏姐姐，你要不要和我联手？”陆霜没有喝水，开门见山地说道。
沈素挑了挑眉：“你想做什么？”
“我想拿下陆家。”陆霜毫不掩饰她眼底的野心与欲望，不再装作懵懂无知或者楚楚可怜。
沈素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说道：“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无权无势的alpha，能做什么呢？”
“你是我的亲姐姐，你得帮我！”陆霜抓住沈素的手，目光笃定，“那份报告是假的！是陆夫人伪造的。她不愿意让你带走我。”
呵，这家人真有意思。
沈素抽回手，不咸不淡地问道：“那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原本我是打算自己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你出现后，陆妍就对我有敌意了，我想了好几个晚上，终於想明白了。”陆霜不在意沈素的生疏，她勾起嘴角，眼底流露出一丝嘲讽，“原来，陆妍觊觎她的姐姐呀……”
沈素微微一怔，不至於吧？
她连忙呼叫系统：陆妍不会认出我来吧？
系统：放心吧亲亲，这局没有bug，陆妍不会想起来前面两个世界的事，更不会认出你来。
沈素松了一口气。
陆霜故作诧异地看了沈素一眼：“这么惊讶？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陆小姐。”沈素指节轻扣桌面，“我想你是误会了，这世间的感情，不仅仅是爱情会产生占有欲，其他感情也会。妍妍和我，是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姐妹，突然关系改变，她会不适应，甚至敌视你这个占走妹妹位置的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我不觉得那会是爱情。”
陆霜双手交叠在胸前，似笑非笑地说：“好吧，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无论你们之间是亲情还是爱情，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陆妍的心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陆小姐有话不妨直说，无需做那么多的铺垫。”沈素淡淡地扫了陆霜一眼。
陆霜笑了笑，看起来像朵无辜的白莲花：“其实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像从前一样对陆妍，或许可以更亲近些，给她点甜头。”
“所以，你希望我能监视陆妍？甚至是，勾引陆妍？”沈素揉了揉眉心，还是想劝劝这个世界的亲妹妹，“其实，只要你什么也不做，也能活得很好。”
“我不接受施舍，我想要的东西，我要自己争。”陆霜对陆家势在必得，“更何况，现在只是开始，日后她们关系好起来，陆家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陆霜凑近沈素，贴在她的耳边，话语间满是诱惑：“不如我们联手，将陆家收入囊中。”
沈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而笑了：“好啊，事成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事成之后，这陆家，我们一人一半，如何？”陆霜将手放在沈素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捏着。
“成交。”沈素笑眯眯地说道。
系统：？？？
沈素：系统你太单纯了，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信了吧？
系统：那您是打算？
沈素：试试双面间谍！
系统：6
陆霜松开手，笑着和沈素挥手：“那就等苏姐姐的好消息了！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慢走，我就不送了。”沈素看着陆霜走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拿出手机，暂停录音。
她在放菜的时候开始录音的。
发录音之前，她又听了一遍。
里面好像某些内容不太好发给陆妍。
沈素於是剪辑了一下，将陆霜怀疑陆妍喜欢她的那些话剪掉，然后将这段录音完整地发给了陆妍。
顺便语音解释了一下：“我想先稳住陆霜，免得她另找他人，就答应了她。妍妍你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说完，沈素便惬意地去做菜了。
--
陆妍看着手机里收到的两份录音，以及完全相反的说辞，陷入了沈思。
陆霜给她的录音更加完整。
陆霜发给的语音里提到：“我总觉得苏渺对你有所企图，你看，我稍微抛出点诱饵，她就上钩了，妍妍，你可千万要当心她。她就是看你成了陆家人，贪图钱财！前两天你好像对我有敌意，是不是因为她跟你说了什么？其实我对你很有好感，想与你和平相处，她是不是挑拨离间了？”
陆妍心里当然是偏向姐姐的，可是，从录音里的语气里来说，姐姐像是知道陆霜是她妹妹，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既然陆霜是姐姐的亲妹妹，姐姐又凭何与她站在一起呢？
陆妍攥紧了手机，而且，姐姐的录音里少了一段话。
为什么姐姐会把那段话剪辑掉？
是因为她只把自己当做妹妹吗？
可是，姐姐都已经反驳了，明确说明两人只是姐妹情，有什么不能发的呢？
她忍不住想，姐姐真的会站在她这边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是一个隐患，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
沈素想过，将剪辑过的录音发给陆妍，陆妍会不会产生疑问。
但她觉得，陆妍就算有疑问，也会问吧，就没放在心上。
沈素吃完饭，收到了陆妍的回覆。
【放心吧，姐姐，我会小心的。】
这个回覆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沈素便放心地躺下了。
--
陆妍又听了一遍完整录音，突然注意到一个关键点，陆霜说，那份亲子鉴定是陆夫人伪造的。
陆妍犹豫了片刻，敲响了陆夫人的房门。
“请进——”
陆夫人一看是陆妍，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是妍妍啊，怎么了，怎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是家里哪里住得不习惯了吗？”
“妈妈。”陆妍有些生涩地说道，“陆霜和苏渺的亲子鉴定报告，是真的？”
“你在怀疑我伪造？”陆夫人脸色一沈，“我为什么要伪造亲自鉴定报告？”
陆妍抿了抿唇：“您想让陆霜留下来，所以伪造了报告。”
陆夫人抄起床头上的一本杂志，飞到陆妍的脚边，疾言厉色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以后不许提这事，陆霜就是你的亲姐姐！是s级omega！她和林家长女的那门婚事不能出差错！”
“可那门婚事，本来就不属於她。”虽然陆妍不在乎这门婚事，但她还是不喜欢陆夫人以这种语气说出这些话。
“你想说这门婚事本来是你的？”陆夫人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可事已至此，陆霜又与林家那位青梅竹马，你就算想要这门婚事，林家那位未必愿意，我会为你另寻一门好的婚事的。”
陆妍的声音冷了下来：“不必。”
说完，她就走了。
--
陆霜坐在窗边，手中举着红酒，她看了一眼手机里弹出来的消息，是林之遥发来的。
她将自己处境告诉青梅竹马的林之遥，对方心疼她了。
她轻笑了一声，将手机关机，举起高脚杯：“一箭四雕，真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