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性格分裂了的瑞秋
如一面墙的鱼缸，里面有色彩斑斓的小鱼，有蓝色、金色、红色的鱼，还有透明身体，只看得见爪子和胡须的小虾，绿色的藻类随波逐流，水底铺满了石子，水面处还有一个“噗噗”响的供氧机。
透明的水荡漾着，陆宁贴进鱼缸，他想看的不是游着的小鱼，而是和他隔着一个鱼缸站着的小丑。小丑背对着他，耸肩低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陆宁不疑有他，他很肯定是于洛洛，因为在他眼里，于洛洛就是一个没有被经过风雨打磨的石头，受到磨难一定会受到打击。
于是陆宁想吓一下她，就像看准了猎物的肉食动物，双眼紧紧地盯着猎物，然后身子微微弯下去，静悄悄地一点一点往前走。小丑靠着鱼缸一直没有动，这样的状态持续到陆宁绕过了鱼缸，猛地跳到她的面前，非常幼稚地大声“哈”了一下。
结果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陆宁差点没站稳，后退了一步。
今天是什么情况，于洛洛画了个鬼画符的妆容，现在连瑞秋也画了大红唇。还是说今年流行妆容是小丑妆？
瑞秋也傻眼了，直接窒息失去了声音，张着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好一会儿，两个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异口同声地问道。
陆宁一口气没喘上来，紧接着补了一句，“于洛洛在哪里？”
瑞秋见陆宁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又听到他问于洛洛，当下觉得回不回答也无所谓了。
“在船上。”她说道。
“我当然知道。”陆宁皱起了眉头，说道:“现在船都开到江的中央了，她怎么下船。”
瑞秋避开陆宁虎视眈眈的眼神，心虚的表情被陆宁瞬间抓到了。
“你把她怎么了？”陆宁大步走上前，逼近瑞秋。
他瞬间放开的气场，犀利而充满了逼迫力，就像是黑云压城的感觉，让人透不过气来。
瑞秋整个人贴紧鱼缸，内心涌上一丝怨念。
“为什么……”她呢喃。
陆宁听不见，因为舞台那边的主持人突然声音激昂了起来，他一恍惚没听见瑞秋的声音，不免就提高了音量，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瑞秋低着头，冷笑一声，然后抬起头，双眼紧盯着陆宁，反问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她就要保护起来，所有事情都要瞒着她，什么恶臭的事情都不告诉她，但是我……”
瑞秋厉声地质问道，“我就活该承担这一切吗？”
陆宁顿了一顿，瞬间收起了笑容，满脸严肃，说道：“瑞秋……”
“你甘心吗，陆宁！”瑞秋突然反问，字字珠心，“她到现在都是误会你，反而更加亲昵弗兰克，你做的这一切，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值得吗？”
陆宁紧紧抿唇，用沉默来反对。
不配合的态度，让瑞秋更加恼火，逼得自己说话越来越恶毒，就想刺痛一下陆宁的心，让他和自己一样难受。
“你忘了被藏在地下室的日子了？还是终于被荣华富贵给迷惑了双眼，寄人篱下的日子还记得吗？他们把面包直接扔在你面前，让你一块一块捡起来的场景，还记得吗！”
“你住嘴！”瑟琳娜压着声音吼道，然后硬是挤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缝隙里，满脸凶巴巴地瞪着瑞秋，“肮脏的女人，梅林都不愿意保佑你。”
打蛇打七寸，瑞秋最痛恨的就是她觉得自己被玷污了，就算是染了发，改头换面，依然无法摆脱掉那个自己。
瑞秋蹲了下去，浑身发抖。
瑟琳娜还想补一刀，却被陆宁紧紧抓住手臂，他回过头，嘟起了红唇，说道：“刚刚她可没有绕过你的意思。”
陆宁摇摇头，反倒是昂了昂头，示意瑟琳娜看舞台那一边，发现现场的气氛很热烈。
还没有到压轴，不应该这么热闹。
“你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陆宁下了指令。
“亚历山大，这个女人的情绪不对，我来带她回房间吧。”瑟琳娜扭了扭水蛇腰。
然而陆宁直接把他推了出去，直接拒绝了。
“瑟琳娜，娘够了就要记得，你是去男厕所的人。”
瑟琳娜风骚地翻了个白眼，撩起耳边的头发，踏着高跟鞋往会场里走过去。
而还留在原地的陆宁和瑞秋，一时无言，气氛陷入了死寂。
鱼缸里有荧光灯，浅蓝色发散在水里，隐隐约约地落在瑞秋的脸上，还有水的波纹。让人不太确定，是瑞秋的泪水流下的泪痕，亦或是水流的荡漾。
安静下来，瑞秋的内心涌上了一股对自己的厌恶，刚刚那些恶毒的话，怎么会是她说的呢？
明明，明明她不想这样的。
一股绝望包围着瑞秋，轻生的欲望悄然而生。
陆宁蹲了下去，盯着瑞秋，良久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个时候，他以为有共同利益的驱动，瑞秋背后的家族能够保护好她，所以他专注在安排那天晚上活下来的人。当晚直播所有利益相关的大佬们损失巨大，理所当然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忙得焦头烂额。
陆宁不得不揭露了自己的一个身份，借此得以喘息一会儿。但是这个身份带来的耻辱，却远超过他承受的压力。
如果说陆宁不道歉，瑞秋会觉得自己说话狠了，但是他道歉了，自尊心特别强的陆宁居然对她低下了头，明明白白的道歉了。
瑞秋突然觉得她一点都不认识这个明明认识了十多年的男生。
“二十年。”瑞秋双眼无神，轻声地说道：“你都不愿意承认这个身份，结果为了保护她，你就这么迫切地，上赶着被人侮辱？”
“傻不傻啊……”
这一声，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的陆宁。
“我没有准备。”
“够了。”瑞秋拒绝听到任何早知如此的话，双眼泛红地瞪着陆宁，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想今晚做一个了结。”
陆宁听到‘了结’两个字，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但是他知道这是许余杭的陷阱，所以他暂时把不安按了下去。
“呵呵，呵呵，以为把人抓了，我就会彻底好起来吗？傻子，大傻子。”瑞秋突然失去了理性，她突然咧嘴笑了，“我不甘心啊，为什么她就能被你们保护成一个洋娃娃，为什么不能和我一样经历过了才得到珍惜呢？”
“都是那天晚上经历过的人，她也逃脱不掉才对啊。”
瑞秋的话，彻底压断了陆宁内心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线。
“于洛洛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