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还是晚了。
等到王超的车在四小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方野一行人已经在校门口聚集了。
他急吼吼地跑到了方野的面前，也顾不上满头的汗了，战战兢兢问道：“方县长，咱们不是说去一中的吗？”
方野说道：“都一样，这个四小还近一些，要不就这里吧。”
说完，刚要往里面走。
被王超一下子就拦住了。
“怎么了？王局长，这里不能进？”
方野问道。
王超支支吾吾了一下，说道：“不是不能进，是一中那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这边……我们提前没通知。”
“准备？准备什么？通知什么？我就是走走看看，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面对方野的质疑。
王超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睛不断看向崔鹏飞，像是在求救，可是崔鹏飞现在能怎么办，他一个县府办主任，现在脑袋还别在裤腰带上呢，他敢去跟方野说不能进去吗？
当然。
他心里也知道王超怕什么。
反正自己也没沾这些好处，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呢。
“哎呀！”
看着方野一行人已经走进了校园，王超也只能跺跺脚了。
得知消息的校领导也是慌张地跑了出来。
尤其是四小校长许乃钰，跑过来的时候，连鞋子都跑掉了，一看来了这么多领导，也是顿时傻眼了。
“许校长，你马上把老师们集合起来，去会议室，方县长要给大家讲话。”
王超见状，连忙对许乃钰说道。
方野摆摆手，说道：“不用了，现在都是饭点时间了，老师们也要吃饭，走，我们大家也去食堂看看。”
食堂？
轰隆一声!
好像一声惊天巨雷打在了王超的脑袋上。
他开始意识到要出事了。
挡是挡不住了。
方野这边脚步很快，也就两分钟的样子，已经来到了四小的食堂门口。
此时。
偌大的食堂里，坐满了正在吃饭的孩子们。
对于领导的突然到来，孩子们也显得很好奇，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门口的领导们。
“同学们，欢迎方县长到我们学校来看望大家。”
许乃钰走在了最前面，对着大家喊道。
学生们一听，也是大声地嚷嚷了起来。
方野对于这些伎俩，看得是一清二楚。
直接走到了一个桌子的前面，朝着孩子的餐盘里面看了一眼。
餐盘不小。
里面的米饭是有些发灰的。
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劣质的米烧出来的米饭。
餐盘一共有四格。
其中三格是空着的，只有一格里面有菜，就是那种水煮的大白菜。
另外旁边还有一个碗，里面有汤，里面看不到一丝油花，只是飘着几片零星的蛋花。
“许校长，你过来一下。”
方野突然背着手，对着许乃钰喊道。
许乃钰心里大喊了一声完蛋了。
腿脚有些颤抖地来到了方野的身边。
“方县长……”
“许校长，今天的菜单是什么？”
方野指着一个学生的餐盘问道。
“呃……这个……”
许乃钰显然是回答不出来的，看她那焦急的神情就知道，这些饭菜里，存在着很大的猫腻。
“方县长，孩子们都喜欢把好吃的先吃完，肉什么的，他们已经吃完了，只剩下菜了。”
还是王超反应快。
他连忙走到了方野的身边，对着方野解释道。
他也知道这件事蒙混不过去，他就是希望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方野会把不愉快的话题放到最后，这样一来，他可以及时联系孙菲菲来解决。
“哦？肉吃完了，只剩菜了吗？”
方野看向了许乃钰问道。
许乃钰的胆子，显然是没有王超大的，面对方野的质问，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对对对，只剩菜了，不信你可以问孩子们。”
王超信心满满地说道。
此时。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方野的眼神，也是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他突然转身看向了王超，王超还在尽力表现出一副镇定的表情来，可是面对方野凌厉的眼神，他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王局长，你是教育局局长对吧？”
“嗯？”
王超一愣。
他不知道为什么方野明明知道了他是谁，为什么还要问这么一句。
“这里有上千名学生，这里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让我去问他们，怎么？你是让这些学生跟我说谎吗？你当我方野是傻子，还是觉得这么多人，你都能糊弄过去对吗？肉？肉在哪呢？”
方野问道。
“吃完了。”
王超显然还不死心。
又重复了一遍。
方野看到他死性不改，心里泛起了一阵失望。
他蹲了下来，对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一二年级的学生，说道：“小朋友，老师有没有说过，我们是不能说谎的？”
那个小孩还小，他哪里知道什么啊。
重重点了点头，说道：“老师说，我们是不能说谎的，说谎的孩子就不乖了，老师就不喜欢了。”
“好，那你告诉叔叔，今天午饭，你们有几个菜啊？”
方野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那个孩子马上说道：“就一个啊，就是白菜啊，哦，还有一个洗锅水。”
说完，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碗。
他说的洗锅水，就是这个蛋花汤。
“那昨天呢？昨天有几个菜？”
方野继续问道。
那个小朋友咬着筷子想了想，说道：“昨天中午吃的是土豆，就一个土豆，还有洗锅水。”
听到这个话。
方野站了起来。
对着食堂里其他的小朋友喊道：“你们今天吃肉了吗？”
“没有！”
几乎是所有人齐声喊道。
方野又问道：“你们一般什么时候有肉吃？”
一个小朋友跟上课发言一样举起手来。
方野用手指了指他。
他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前天就吃过肉。”
这个回答，让王超瞬间松了一口气，说道：“方县长，你看吧，不是每天都这样的，这几天是特殊情况，这种情况，一般是不存在的。”
他这边的话音刚落。
那个站起来的小朋友继续说道：“可是那个肉是臭的，我们都没有吃，有的小朋友吃了就拉肚子了，老师还让我们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对，我们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我们老师也说了。”
孩子是需要一个气氛的。
现在的气氛就达到了。
大家显得活跃了起来，纷纷说着平时不敢说的实话。
王超的眼神再次收敛了起来。
这一刻，他彻底绝望了。
他知道，今天肯定是蒙混不过去了。
方野看向了一旁的老师，问道：“你们吃的饭菜在什么地方？”
那个老师求救一般看向了许乃钰。
方野看到这个小动作，马上问道：“我在问你话，你看许校长干什么？”
那个老师也被吓到了。
只能用手指了指远处。
在食堂的角落，方野看到了几个用木板拦起来的房间。
方野朝着那些房间走了过去。
木板围起来的一共有四个房间，类似于包厢那种，推开门，里面的布置也跟包厢没什么区别，可是桌子上，却让人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