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完饭之后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选择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在街上散步消食，月色明亮，清淡的月光与暖黄的灯光相辉映，在街道上交织出一幅神奇的图画来，两边是沸沸扬扬的叫卖声。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叶忱的心里悄然的发了芽，以至于一切都变得新奇了起来。当然，他们两个人的组合在街上也是十分扎眼的，主要还是因为清胤，毕竟一个模样俊美的道士在哪儿都是众人的焦点。
“你……”
两个人的气氛有些沉默，而叶忱并不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她更喜欢热闹一点，喜欢热闹掩盖下的人情味。
“嗯？”
清胤发出了一个鼻音，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听起来甚至还有些软糯，感觉亲近不少。
叶忱看着他提着满了东西的手，头一次从感觉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名为烟火气的东西。
“这是你第一次下山吗？”
“不是，我下过山很多次了。”
清胤的语调在这种时候都是波澜不惊没有起伏的，就像一根已经被捶打过的铁条。
“那你们每次下山都会干什么？只有降妖除魔吗？”
叶忱看着他的脸，仿佛透过他的眼睛可以看到他言语里的过去。
“我不知到其他人是怎么样的，但是对我而言是这样。”
他的眼睛后似乎藏了一片绵延的冰雪：“其他人……应当比我过的有滋味些，我记得我的小时候很羡慕那些可以下山的师兄们，因为他们每次回来都会带些新奇的东西回来，只是一般没有我的份。”
叶忱听着听着就在脑海里勾画出一个孤单的，被排挤的身影，一下子同情心就开始泛滥了起来。
“为什么啊？他们……欺负你吗？”
清胤摇摇头：“不是，我的师父很严，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是给我带的，但是每次带回来的东西都会被他丢掉，给我带东西的人也会被罚，于是渐渐的就没有人给我带东西了。”
后来也开始与他没有交集，变成了同一师门下的陌生人。
叶忱觉得很可怕，因为清胤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如果是她经历这些的话，她说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带着怨气的，可他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一块斑斓的画布被人蛮不讲理的刷上了一层白色的油漆。
“他为什么要这样？”
清胤微微蹙起了眉，或许他也不太明白背后的含义，但是他还是照着他师父告诉他的告诉了叶忱：“师父说这些东西会让我分心，不利于修行。”
可是你师父又不是在养兵器，他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着红白血肉的人啊。
叶忱嚅嗫了一下，这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想来他也是渴望的吧，所以才会说很多时候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害怕再次失去。
“没关系！反正这次你跟着我们一起，这一路应当是不会跟以前一样无聊啦！”
清胤的嘴角慢慢的扬起了一点笑意：“嗯。”
他看起来很满足现在的半刻闲适，她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
“真的吗？她当真与以前一样，分毫未变吗？”
清胤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声，似乎就贴着他的耳边说话，他警觉的偏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他很确定那不是错觉。他分出些许灵力探查，还是一无所获。
这不对劲，能不被他感应到的妖怪当真少有，起码在目前的泽川，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她了。
可是那肯定不是她，她的声音并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吗？”
叶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察觉除了身边人的异样，有些担心的开口问他。
“没有。”
清胤的性格优势现在就体现出来了，因为有没有他都一个表情。
“天色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叶忱虽然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清胤说的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好。”
那个女声又出现了。
“怎么？需要我帮道长回忆一下吗？那天你都发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这个声音像是跗骨之蛆一样，跟的紧紧的甩不掉。
“道长不会忘了吧，在哪个村里……”
清胤突然停下了脚步：“你先回去吧，突然有点事。”
叶忱有点莫名其妙的：“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棘手的事了？要不要帮忙？”
“不是。我很快会回去。”
“……那好吧。我先……”
叶忱话还没说完就看清胤已经飞速的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走了……”
下半句“东西给我吧”则完全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叶忱无语了好一会，最后在原地摇摇头，带着东西回去了。
清胤已经脱离了人群密集的地区，四周街道空空荡荡的，没有了灯笼的加持，月色便显得凄凉很多。
“四象五行，东。”
他提着大堆东西向东行去，速度飞快。追着追着还不知道从哪儿腾出一只手来画了个符。
“现！”
符快速的向前追去，最后停留在了一个浮空的地方，接着那里便显现出一个人影来。但是看不清面容，她批了一件斗篷，斗篷很大，几乎把她的身影给挡的严严实实。
很快有更多的符向她袭去，几乎封锁住了她所有的路，她躲避不及，被身上被烙下了几个深深的伤口。
她的面前突然涌现出了一团黑雾，她看见黑雾的那一刻爆发出了喜色，大声呼喊着：“救我！”
那团黑雾迅速扩大，将她包裹住，而后化成一道旋风消散在了原地。
清胤看见面前的人消失后也停下了脚步。他凝视着黑夜似乎想要探究什么，黑暗掩藏了太多的秘密，他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一墙之隔，那个被追赶的人此刻跪坐在地上，连气都不敢喘。
她的面前还是一团黑雾，等到清胤离开后，黑雾才化成了一个人形，眼神阴翳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在地上瑟瑟发抖。
“主人，我错了。”
黑雾冷笑了一声：“救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再有下次，我会提前宰了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