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是直接进去还是再等一等?”
说完这句话叶忱就打了一个寒噤,这个季节的夜晚本来也不该冷的,不过她流了一身的汗又在水里泡了半天,夜风凉凉的一吹,还感觉有点上头。
“等一等吧。”
夜晚变故颇多,还是先休息好吧,万一因此着了凉反而不利于继续前进。
“嗯。”
叶忱吸了吸鼻子。清胤原本想将自己的道袍脱下来给她,但是他的道袍也湿的差不多了,怕是披上去没什么用,他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叶忱跟着他也做了下来。
“把手给我吧。”
叶忱乖乖照做了,把手递过去的一瞬间,一股暖流就从她的指尖传了过来,不一会儿身上都变的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她心知这是他在帮她驱寒,到嘴的谢谢又咽了回去,他们之间好像交流最多的词汇就是谢谢了。
人与人的交往本质上是一种平等交换的过程,与任何人交往都需要双方做到同级别的付出,否则的话总有一方会迁就另一方,按照现代的话来讲,舔狗。叶忱当然没有说清胤是舔狗的意思,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能同等级别的还回去什么。
露露从河里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两个人背对着她坐着,其中一个人的头上袅袅的冒着白烟。叶忱的衣服正在被烘干,有些水汽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经过了这么多之后她原本的执念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或许她曾经追求那些所谓的执念也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年岁多情且无情,黄粱一梦枕光阴。
“你们在等我吗?”
叶忱转过头看见她有一瞬间的惊喜:“你终于来啦!”
她点点头,但是没有讲自己在那儿遇见了什么,也走过去跟他们一起坐了下来:“那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吗?”
叶忱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没进去看,只是在这儿坐着休息,补充一下体力。准备等会儿再找,不过怕是不好找,景祁那屋子我走过,可大了,这个怕是跟那边一样。”
“我们可以找人。”
“找人……是什么意思?”
“找到竹若,然后让她带我们去她不想让我们去的地方。”
“呃……这跟直接进去找不是一样的吗?她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或许也是一个人或者一本书,在那么大的宅子找这种小目标,没区别吧。”
“有。竹若是活人,其余都是死物。”
清胤永远贴心的帮她解释为什么,这让叶忱一度觉得自己是个智障。
“自信点,觉得可以去掉。”露露顺便补了一刀。
“嘤嘤嘤!”
清胤看着那个宅子,宅子隐藏在夜色里,天上的一轮明月投影在地面上,让它看起来有一种孤寂的清冷感:“我并不觉得他有能力布下这样的一个阵法,也不认为有什么东西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的去藏匿。”
“你说的对。仅靠他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芸竺草是可能的。”
叶忱听着他俩的对话还是云里雾里的,除了大概可以猜到这个所谓的“他”指的应该是景祁以外,她感觉跟上课一样,虽然听不懂,但是还要听下去,真是身残志坚。
“意义。”
“没有意义。疯子做事不需要意义,也不需要动机。”
叶忱叹了一口气,看来活得久还是有好处,她但凡多活个几百年估计就能听懂了。这俩人对话她总结出来的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景祁是个神经病。
她决定发挥自己不耻下问的优良习惯:“芸竺草能做到的意思是所有芸竺草一起做吗……?”
“不是,而是指这一族的古籍。传说神族消失后的不久便从九重天上掉下来一块土地。”
“蓬云岛是天上掉下来的!?”
“对,芸竺草本就为仙族,只不过时间过得太久了,这一族的血脉早就没有那么纯净了,这才算作了半仙。”
其实不止是芸竺草,当初没有跟着神族一起消失各路种族又有几个还能保持自己血脉的纯净呢,最可笑的是,他们依然将血脉的纯净作为判定的标准,仿佛多了这层血脉便高人一等了一般。可惜在妖魔道士各族争斗的时候,所有的勾心斗角都被简化成了最原始也最直接的一条规则,弱肉强食。
“所以很多人觉得蓬云岛上的古籍大多为神遗留下来的典籍,其中内容非同小可。这才有了蓬云岛之外的那一屏障,如果是怕我们发现这些东西,那么大费周章设置这样三重关卡也情有可原,他设计这些东西的来源或许也在那些古籍里。”
“你怎么知道他们真有古籍的?”
“我见过,你也见过。”
叶忱一下子就想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大阵,突然有点不寒而栗:“……你杀岛民的那个?”
“对,那个阵法我也看过,其中关窍非任何妖族或者人族可为。”
“……”
叶忱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在她听见的神话故事里,神族就是一个大型的FFF团组织,拆散了嫦娥后裔,也拆散了牛郎织女,除了没事给人间降点雨,撒点雪作为工作日常,可是不管怎么样,神都是向善的。可是那个阵法完完全全可以用恶毒这个词来形容,它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慈悲心。
“……这算什么……”
“人们还会给他们供奉牌匾。”
“你们人族不也是么?”露露说的理智而而淡定,“你眼里的万国来朝可未必是其他小国眼里的伟大。神是大国,人族就是小国,你供奉我理所当然,可是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叶忱又一次的语塞了,她还是无法以一个妖怪的立场来看问题,这种层面的问题是不存在所谓的正确与不正确的,有的只是不同的立场与不同的利益。所有生灵都是自私的,只想给自己多捞一些资本,而利益既得者自然不会反思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神好不好你看我不就知道了么?严格说起来,我也是神,只不过会被人族划分成堕神而已。”
叶忱复杂的看了一眼露露,这可怎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