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并没有如她所说的像名山走去,他走的水路,她似乎还有其他人要见。
她没有说实话,事实上梵城通往外界的路只有一条,那条路的终点便是琉璃镇。夜晚的江面无端起了浓密的水雾,载人过江的船家早早的便歇下了,绿芜扫了一眼平静的江面,江面被夜风吹起了层层涟漪,渡船在岸边摇摆不定。她冷哼一声,足尖一点,便像一只鸟一样掠过了江面,被江水打湿的衣裙在江面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水雾也被拨开,在更远处,一搜破旧的小船漂泊在江面上,像个孤儿。
绿芜稳稳的落在了船上,船好似生了根,驻足在水中央一动不动,甚至也不会摇晃。船头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绿芜,一件长长的黑袍遮住了自己的所有身形,他的身边放了一盏小小的酒壶。
“你来了。”
“我来了。”
那个人笑了笑,举起了身旁的酒壶:“一起喝吗?”
绿芜皱了皱眉头,语气生硬:“我找你不是为了喝酒的。”
那个人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江月年年望相似啊……”
天际的月色似乎是昏暗的,绿芜并没有心情赏月,她又向前走了两步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我想阁下应该很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能保证杀了叶忱吗?”
那个人喝了一口酒:“唔……不是景祁向你介绍的我么,你不信我,还不相信他?”
绿芜突然笑出了声,她的声音里夹杂了复杂的情绪,其中最明显的大概就是讥讽了:“阁下不也一样?我不信他,你也是。”
那个人往嘴里倒酒的手停了一瞬:“我不能保证。但是杀人有很多种方式的,你没听景祁讲过吗?杀人,诛心。放心吧,诛心的时候我还能顺便给你递一把刀。”
绿芜突然走到了船头,与那个人一起坐下,从他的手里抢过了酒壶,往自己的嘴里猛地倒了一大口酒,冰凉的酒液顺着喉管一路滑进了胃里。
那个人看着她的举动没有感觉到意外。沉默在江面上蔓延,每个人的沉默都有着自己的理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景祁带我来见你的时候我真的想不到居然是你。”
“你现在不是应该很清楚了吗?有些事情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你必须要做而已。”
因为必须要做,因为无法逃脱,所以选择享受。哪怕不是自己的本心,那也至少可以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受一点。
极夜山
叶忱不知道自己在山里走了多久,山上的树木几乎都是一个长相的,她走了半天感觉跟原地打转是一样的,好在这山里似乎没有什么怪物,至少她还没有遇见过,否则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不过就算死在这里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因为是她自己的选择,人需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今日所做之一切在来日皆有因果,报应降临在自己身上,那叫咎由自取。
这样一直走下去到底不是办法,她看着周围的树木思考了一下,决定拿匕首在树上刻一个记号。
“刻深一点吧……免得自己看不到。”
她嘟囔着,将匕首重重的捅进了树干,然后她拔不出来了。
“……”
还好没人看见,叶忱安慰自己。
她身后的树上,一个黑影看着她的所作所为沉默了。
确实没人看见,但是很不幸,我是妖怪。
不过她本想利用这里的地形把叶忱困死在山里,然后慢慢的品尝她的恐惧与绝望,看样子好像有点难,所以果然还是要按计划行事。
黑影深吸一口气,化为了一道黑烟在远方掠过,叶忱看见那道黑烟,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迈出去的腿,硬生生的钉在了地上,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恐怖片的主角。恐怖片的主角最重要的一个要求就是喜欢作死,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荒郊野岭的,又没什么人,摆明了要引她过去,可是她是来找人的。跟上去没必要,如此一想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美滋滋的转了个方向,她原本打算往北走,现在选择向东走。
跑的气喘吁吁的黑影:“……”
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如果不是那两次她被伤了,现在应该打不过叶忱,她肯定要把这个人打一顿!
虽然自己接到的任务很简单,可是她并不想按照要求做,她跟面前的这个人之间有着非常深大的仇恨,原本她与那条蛇的合作就是互相利用之举,自然没有必要百分之一百的按照他安排来做,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简单的把这个人引到那个地方,她现在只想……杀掉她,而且绝对不是一刀毙命的杀法。
要是叶忱知道了,估计又要吐槽,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清戮干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她来背锅。
但是叶忱并不知道,所以她现在像个铁憨憨一样,喜滋滋的到处乱跑,完全不知道危险的来临。
黑影看着他的身形,思索了半天,实在是太难了,极夜山这个地方,并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妖怪,这是群妖环肆的地盘,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如果引来更厉害的妖魔,她俩都要死。
毕竟这座山的对面有着这世界上最厉害的道士,要是没两把刷子就敢住进来,完全就是找死。
这也正是最有趣的地方,两波立场不同的群体居然是领居,平时互不往来,也不相互干扰。
其实还要多亏了梵城的功劳,两波势力打起来最先受苦的肯定是梵城的人,但是如果人死的太多了,那么会引起道士这边的全力以赴,毕竟这群导师里有很多人的家人,就住在梵城。大家相互斗争所为的也不过是一个利益的分配问题,但如果自己都已经死掉了,那么分配下来的利益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自私这一方面,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都是同样的天赋异禀。
大家最理想的状态,还是别人为自己的利益斗争,然后自己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