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
绿芜他们出发已经过了几天了，才刚刚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之前的几天一直天气晴朗，今天却突然起了风雪。
小道士叹了一口气，他不喜欢下雪，下雪就会有风，那时候天地都是洋洋洒洒的白，容易迷路，也更加难走。
“那不如我们去前面休息一下吧。”
为了照顾他这样的修为不太好的人和部分普通人，上山的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休息点。
温九是南方人，四处游历的时候虽然见过雪，可这样阵仗的还是第一次。他指尖冻的通红，寒气几乎沁到了骨子里，面对这样的景象难免有些谨慎。
“也好，绿芜姑娘觉得呢？”
绿芜不知道在看什么，她的目光投向上方的天空，白云映衬着蓝天，平和美好，与风雪似乎不处于同一个地方。
“我无异议。”
三个人商量好之后就往前面的休息点走过去，休息点也就是一个小木屋，屋内摆设极为简单，胜在干净。
小道士拿着水壶在外面盛满了冰雪，升起炉火打算煮一壶开水。
在这雪山上也就这点好处了，口渴了不缺水喝，就是有点冻牙。
这几天下来温九总感觉绿芜怪怪的，她似乎更加沉默了，也更加孤僻，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也不愿意外出与人交流了。
他没记错的话，她是最喜欢晴天的。或许是作为草本植物的本能。但是最近就算是晴天，她也不愿意外出了。
“绿芜姑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出于好意询问。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绿芜还是含糊其辞，“过段时间就好了。”
温九以为她说的还是蓬云岛上的事，这段往事他们也了解不多，他不好说什么，这种事往往都是要自己想明白的。他也只能安慰道：“都过去了，会好的。”
绿芜的眼眸忽然多了一丝触动，她垂下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小道士的水刚好烧开了，水蒸气腾腾升起，填满了屋子，凝结在墙壁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水珠。仿佛人的眼泪。
道观里清漪老感觉自己已经等了很久很久，每天抓耳挠腮的闲不下来。
叶忱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笑：“别急啦，该来的时候会来的。”
“早知道我就自己送信了！”
清漪抓着自己的头发干嚎。
叶忱手里的毛笔稳稳的落在宣纸上，墨迹清晰，这么多天她早就练出来了，完全不受清漪的干扰：“你又不怕被骂了？功课写完了吗？”
叶忱看着自己刚写出来的字感觉很满意，比起最开始的抽象画已经进步了不少，起码现在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了。
清漪拿起被自己抛弃的毛笔，蘸了蘸墨水，哀怨的看了叶忱一眼：“这不公平，凭什么你不用写功课。”
她面前摞了厚厚的一层纸，这些都是明天要教的东西。
叶忱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每次交作业也是这样的，只不过用硬笔可比软笔写的快多了，而且理工科的作业大多还是公式，不像清漪。
一想到她要把这些纸用文字填满她看向她的眼神就充满了怜悯之情。
这里面的作业包括自己对老庄思想感悟的论文和浅谈道教史兴衰。叶忱觉得她应该庆幸这个年代没有所谓的查重率。
当个道士也不好混饭吃啊。而且她还不能代抄，因为叶忱的字体独具一格，但是清漪作为古代人毛笔字写的还是相当不错的，一手簪花小楷几乎可以拿来当字帖临摹。
“可能因为我是个书童吧，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功课吧，下午还有剑术课呢。再不快点写你今晚别睡了。”
“怎么还有课啊！”
考试周人间惨案的完全再现。
清漪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下午的课好像是检查来着，检查我们上周学的剑术掌握没……”
叶忱被她的目光看的不寒而栗，不免心生警惕：“你要干吗？”
“而且最近长老好像不在，应该是由二师兄来检查的，不如……”
“我拒绝。”
二师兄就是清符，看清漪的样子是打算让叶忱变成她的长相帮忙代考了。
“哎呀求你了，试试嘛，二师兄不如长老功力深厚，化形了他看不出来的！”
“那你还不如直接求他给你个高分，我看他对你挺好的。”
“他对谁都挺好的，根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我开后门。”
叶忱开始叫好：“小伙子有前途！”
这几天她对清符也有个了解，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是个别人家的小孩，叶忱大学班上也有这种人，凡事都做的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不过可惜了她班上那人段位没清符高，因此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塑料质感。
清符不一样，他的举动没有塑料的感觉，是青花瓷的感觉。虽然一摔就碎，但是美观，看着舒服多了。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禁止复读！”
“求你了求你了！！”
“可我不会啊！”
“你不是学了吗！”
“那哪里比得上你这样学了很久的，大哥我才学一周哎！”
“没关系的！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就可以了！反正最后被罚也是下次课了，也不用你来。”
叶忱站在练武场上心情复杂，她实在受不住这个复读机攻势。她在来之前又耍了好几遍，如果跟大学体育课考试一样水的话她大概是可以应付的，就怕要一对一对打。她现在在打架上对自己要求比较高，每天都练了很多遍，不过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基本可以熟练的打完一个流程而已。
她感觉手里握着的剑轻飘飘的，没有一点份量。你说我一个用刀的怎么就就开始用剑了呢。
不过还好今天天气不行，风雪也大，如果有瑕疵的话藏在风雪里应该看不太出来。
“清漪师姐！你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啊？”
身后有人突然拍了她一下，她吓了一跳，有点没反应过来，转过身看见几个小师妹。
她回忆起清漪的叮嘱：“如果有人跟你搭话，你哼一下就行了。”
“哼！”
“你跟她吵架了吗？”
“哼！”
“还真是啊！”
叶忱嘴角一抽，没想到还真能糊弄过去，这短短一个字含义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