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胤,我为什么要换地方住啊?”
从叶忱的住处走到清胤他们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这一条路上几乎看不到人烟,长老们住的地方跟别处终究是不一样的。
天地都很安静,只有风和雪被抖落的声音,叶忱便忽然有些惶惶,她抓紧了清胤的袖子不敢松手,很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风吹散掉。
“让她搬过来吧,万一有什么变化我们也来得及。”
紫衡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清胤还记得很清楚,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担忧并不是假的。
他虽然知道一点内情,可也不太能理解,因为叶忱此时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
她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可是已经被剥夺了很多普通人应该拥有的自由。
在清胤的印象里山上其他的弟子在这个年龄收可以自由下山历练的,再大些便可以走的更远,去看那些不曾见识过的景象。
那些山川河流最终会交汇成他人口中的故事,娓娓道来,精彩异常。
除了自己和……她。
不过自己已经习惯了。
“搬过来的话比较近,我教你也……比较方便。”
枝头挂着的雪忽然掉了下来,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只鸟。
“那以后是不是就有人陪我玩了?”
叶忱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
“……对。”
得到了答复之后,叶忱拉起清胤的手,忽然兴冲冲的往前奔,她是很兴奋的,她曾经无数次羡慕那些结伴而行的同龄人,现在她不用再羡慕了。
“那我们快点去吧!”
“……好。”
很多时候当你开口撒了第一个谎,就不得不继续撒第二个,第三个谎。
用谎言孕育谎言,用假象掩盖假象。
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对于清胤而言只是自己多了一个伴,或许这样也不错。
他跟其他弟子是不一样的,他活动的地方都被定格在了一个方寸里,不需要跟其他人一样到练武场或者学舍里。
他向来一个人。
叶忱也不觉得无聊,尽管两个人相处几乎没有太多的交流,但是只要有个人陪着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清胤生活的轨迹是很明确的。他生活里的大部分内容就是练剑。
紫衡对他的要求是很明确的,他所学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变成一个合格的兵器。
但是看起来很累。
这话叶忱不敢说,她还是很害怕紫衡的,紫衡只需要板着一张脸就足够让让人害怕了。
叶忱坐在悬崖边,看着清胤练剑。
他练剑的地方是一处陡崖,陡崖向外延生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叶忱每次看几乎都要怀疑他会掉下去。好几次他的大半个身体都悬空在外,叶忱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一上一下的打转。
如果那里碎了,清胤是不是就可以不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练剑了。
叶忱的心里忽然钻出了这样一个想法,随即她很快打住了这个念头。
这些日子……她身边奇怪的事越来越多了,身边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或者消失某些东西,而这些……都是根据她的想法来实现的。
“不会有事的。”她开始安慰自己,“肯定没事的。”
剑锋凌厉,将一旁的枯树几乎削成了平面。
清胤的心思都放在手里的剑上,可以说是心无旁骛。
“会有事的。”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叶忱的脑子里,叶忱吓得脸色发白。她来不及深究这个人是谁,只凭借本能进行反驳。
“你胡说!不会有事的!”
“会有的。不信你看。”
一瞬间时间似乎定格了,连风的轨迹也可以追寻。
叶忱看见雪定格在自己的面前,远处的石台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吓得站起身,朝清胤大喊:“小心!”
可是声音的传播似乎也变慢了,两边的时空并不同步,在声音传到之前,那里的石块几乎裂成了碎片。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清胤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因为这个平台并不是天然的,是紫衡认为造出来的,它不该,也没有理由这么脆弱。
他的反应非常迅速,借势踏在碎石上想要飞上去,可是一阵突然的威压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清胤只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怎么回事?
他睁着眼睛,四肢僵硬,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看见碎石在他的身边飞舞着下坠,而他也将成为这些石块的一部分。
“不!!!”
他忽然听见了叶忱的声音。
接着她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用自己瘦小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她是怎么有力气的……?
这个念头来不及细究,可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力气,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
被撕扯的手腕有些疼,他的身体还在慢慢地下坠,连带着叶忱的身体也在往前倾,可是他现在并不在乎了。
放手吧。
他想说,却发不出声音。
他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那股威压的主人为什么不让他说话?
叶忱的脸因为用力开始,五官全部缩成了一团,满脸通红,手腕上的青筋异常的狰狞。
放手吧。
清漪希望她能听见这句话,可是似乎也只是奢望。
“清胤……你别急……我会……救你的!”
叶忱甚至,已经没有力气说一句完整的话。
放手吧。
“你放心……我不会……放手的!”
放手吧。
叶忱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力气抓住了清胤,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憋了一口气。
堵得慌。
“那不如释放它。”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释放它,它会帮你救他的,它会的。”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必须信我,因为你别无所求。”
或许是那个人的声音过于轻柔,像是风在耳边的厮磨呢喃,她那么缠绵,让人不得不,陷落。
叶忱忽然睁开了眼。
一片漆黑。
清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叶忱此刻的样子他只觉得……害怕。
现在的叶忱似乎已经是另一个人了,而不是自己所熟知的,单纯的叶忱。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的很轻盈,像是一片羽毛,下一秒他就被扯了上去,一直压迫着他的力量终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