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错愕的抬头，只看到了那张脸倒下去的最后一缕烟云。
他脸色发青，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在了紫衡的身上，紫衡收起剑，扫视了一圈，他似乎屏蔽了惨叫。
“清胤呢？”
有别的长老一惊：“方才好像看见他跑了。”
紫衡点了点头：“你们善后，我去处理她。”
掌门长叹一口气，哄着自己的女儿：“漪儿，爹爹有事要处理，你先自己回去好不好？”
清漪的眼睛已经哭红了，看着像两个核桃：“爹爹，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
紫衡走过来安抚她：“有些人死了，有些人会活下来的。”
清漪沉默了，她才刚刚明白死是个什么东西就面对了一场盛大死亡。
“把她交给我带回去吧。”
“也好。”
紫衡抱着清漪往她住的地方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他也是在逃避。
逃避即将面对的人，也逃避自己必须做出的选择。
这件事跟叶忱……脱不了关系。
清胤应该是先回去了吧，可能是去见她最后一面。
紫衡不太想说话。
“紫衡伯伯，你要去找那个人吗？”
清漪突然开口说话了，她似乎坚定了什么：“可以带我去吗？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紫衡一时居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于理他应该拒绝的，因为那太过危险。
“我不会有事的，她之前遇到我的时候也没有杀我。”
清漪单纯的认为对她好的人会一直对她好，对她坏的人也会这样坏下去。
“而且紫衡伯伯应该很着急吧，清漪不会乱跑的，清漪会躲起来，等紫衡伯伯降伏了她清漪再出去问她。”
风在唱着葬歌。
“……好。”
紫衡带着她赶到的时候清胤正在试图打开结界放叶忱出来。
紫衡将清漪放下，清漪立马按照她所说的那样藏了起来。
清胤没有停手，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来了。
“你在干什么？”
“放她走。”
简单干脆的回答。
“你难道没看到她方才做了什么？”
“我相信那不是她做的。”
“你信有用吗？”
两个人的争执吵醒了还在睡觉的叶忱，她这些日子几乎什么也没做。
从床上爬起来，听着外面的争吵还感觉很不现实。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样的动静了，这些日子的软禁让她的意识产生了不清晰的认知，她的语言功能几乎要退化了。
叶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得到一个淡蓝色的光圈，纳西尔争执模糊不清，可她没由来的感觉害怕。
终于，争论声也消失了，她站起来走到门口。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可以出去的。
窗外的光异常的明亮，接着又恢复了寂静，她尝试着推开门，这一次没有阻拦。
喜悦从她的心底里流了出来运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自己好久没看见光了。
叶忱感觉一切跟梦一样不真实，分明是及其简单的天地草木，此刻也爆发了生机。
她笑了出来。
尽管下一秒紫衡就用剑指着她。
她还是没有停着自己的笑，像个疯子。
清胤已经被紫衡收拾了，他现在被打晕了锁在隔壁的屋子里。
“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紫衡没有被她的笑打断节奏。
“睡觉，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忱看着紫衡，目光清澈，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真的会杀了她，不过无所谓了。
自己这些天仔细盘算了很久。感觉自己活着好像本身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
自己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她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只是……
“今天有个跟你长得一样的人闯进了练武场，她杀了很多人。”
闻言叶忱的心一揪，会是那个人干的吗？
“清胤有没有事？”
她第一时间反问。
“他没事。但是你可能有事了。”
“他没事就行。”
紫衡感觉有些奇怪：“你不为自己争辩吗？”
叶忱很坦然：“因为我知道没用。”
如果真的信她，就不会用剑指着她，既然不信她，那也不会信她的争辩，说到底，人都是凭自己的主观臆断行事的。
“等等。”
清漪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她以为会有的大战并没有爆发，便放心的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叶忱没有见过她，只觉得小姑娘很可爱，清漪走到叶忱面前打量了很久。
紫衡没有阻止她，或许就连他自己的潜意识里也知道叶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才方向让清漪接触她。
“紫衡伯伯，我觉得杀人的那个人不是她。那个人很可怕的，她们虽然长得一样，可是眼睛不一样。”
清漪清晰的下了结论，叶忱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哪儿不一样啊？”
清胤歪着头：“我说不上来，但是你的眼睛漂亮很多呢！”
“谢谢你，可是没用呢。”
想着她伸手变出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自己也就这个特长可以发挥一下了：“但是这个可以给你。”
“谢谢，姐姐果然是好人。”
清漪乖巧的接过糖，但是并不知道为什么没用：“可是你没有杀人，紫衡伯伯不就不会杀你了吗？怎么会没用呢？”
“因为他们因我而死。”
紫衡捕捉到她话里的问题，可是却摸不准她的意思。
她毕竟没有学过法术，应该是控制不住自己吧。这样一说的话，她的话也没错。
“清胤在哪儿？我都要死了，让我看看他不过分吧。”
紫衡收起剑，他忽然多了一丝怜悯之心：“在那边的屋子里，你自己进去看吧。”
自己就在这，想来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她与清胤毕竟相识一场……还是让他们最后见一面吧，也算……断了念想。
说完手一挥，门上的锁应声而碎。
“……谢谢。”
清漪握着糖葫芦看向紫衡，有些哀求的意味：“她是好人。”
“……你说的或许对。”
“那为什么还要杀她？”
“……”
紫衡语塞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点。
这世界本就是依靠压榨好人才得以运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