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着耳熟，这种强盗逻辑总是那么的让人感觉似曾相识。
最开始景祁也算是老实人群的一份子。那时候神族还没有完全消失，蓬云岛的灵气远比现在要来的充足，人族也才刚刚因为机缘巧合来到这里落地繁衍，而他也还是个刚刚成长的少年，对很多事都抱着天真的想法。
比如努力一定会成功，比如付出一定会收获，再比如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
有些人族对灵气一说感到好奇，两个族群互有往来，而他也乐于将一些东西交给他们，谁知道最后等来的是偷窃与背叛呢。
拿了他的东西，还如此的理直气壮……真是可笑，无论是他，还是那个拿了书的人。甚至……他忽然不敢回忆。
那时候起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道德准则都是给傻子用的。只有不遵守准则的人才有资格拥有更多的资源，才有资格榨取更多的价值，才有资格分配更多的利益。
利益的积累本就是这样的血腥，容不下一点天真。不想当傻子，就要学会去压迫别人，否则只会被压迫。
“很好。”
景祁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但是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愉快。
清戮听见他不愉快就感觉愉快多了，果然还是别人给的快乐比较快乐。
“你也别太得意了，这本书在你手里你也未必会用。”
景祁到底忍不下这口气，开口刺了她一下。
清戮把手里的书抛得很高又接回了手里，笑的玩味：“你之前不是说这本书是被那群道士偷走的吗，你应该也没告诉他们这书怎么用吧，他们不还是琢磨出来了。”说到这里她的瞳孔中透露出了几分认真的色彩，“而且你这儿好像还有个正儿八经的道士，是紫衡正儿八经的关门弟子，也就是说……”
清胤很可能知道这本书的用法。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给不给是一回事，我能不能拿到是另一回事，你不用以这个来压我。”
清戮说的很清醒：“我只是比较懒散而已，你没必要把握当傻子看。”
毕竟在锁妖塔里的岁月可算不上风平浪静，阴谋诡计，明争暗斗的戏码不是只有在人族才有的。
“对了。”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奉劝你也别把其他人当傻子，特别是老实人。”
他们容易被骗是因为自己心善，不是因为傻。
但是或许心善也是一种傻吧，否则人们为什么会说容易被骗的人傻呢。
至少景祁是这么认为的，心善的人总是容易放下戒备，相信别人，无论动机是什么，结果是一样的。
景祁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清戮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这个人没把自己的话听见去，不过她懒得说更多了，说到底当两个人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的时候，你是很难和对方换位思考的。
这大概就是何不食肉糜这句话的由来了。
“随你怎么想，计划是什么？”
清戮把话题带了回去。
“没有计划。”
景祁的回答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就这？”
“就这。”他的音量忽然压低了，好像风的窃窃私语，“有时候没有计划就是最好的计划。”
又是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语，清戮有点无语，但还是点点头，大概是不愿意告诉她吧，不过有动静的时候她总是会察觉的。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知不知道道家有四个字叫无为而治。”说到这里她眨了下眼睛，“说真的你虽然嘴上很讨厌他们，但是有些话学的还挺透彻。”
清戮是故意的，果然听到这句话之后景祁的脸彻底崩不住了，眼神冷的可怕。
摸了一把老虎胡须的感觉还不错，清戮笑了一声：“那我走了。”
她还要去看看林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人家毕竟把自己家都坑了就为了来投奔他，她怎么样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景祁目送她走向远方，等到清戮的背影完全离开之后他才淡淡的开口：“出来吧。”
闻言，躲在树后面的绿芜有点尴尬，但还是扭扭捏捏的听话走了出来了。
“咳……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倒是真的没骗人，她来的时候根本没听见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听出来，这俩人要是再聊两句指不定会打起来。
“我知道。”
绿芜那点修为在两个人眼里都有点不够看的，所以他们才没有第一时间就揭穿她，说到底有些东西该给谁听，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我是问问，你客人招待的怎么样了。”
景祁一边问一边向前走，绿芜连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还行，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还问我干嘛。”
景祁忽然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给你找点事做，省得你乱跑。”
绿芜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什么……意思？”
“你动了那本书吧。”
绿芜呆了一下，随即义愤填膺：“肯定是竹若告诉你的！”
“没有。”景祁说的很平静，“那本书放在书架第五层，从左往右数第17本，你放错位置了。”
“……记得真清楚。”
绿芜笑声嘟哝着，不敢大声的反驳他。
“再说一遍。”
“我错了。”
“你以后还是少到处乱跑，要是真的很闲，我可以给你找点事做。”
“哦……”
这是在清理最不安定的因素了。但是很可惜不安定的因素之所以不安定就是因为它无法用常规手段清理。不过绿芜毕竟是他的族人，而且血统很纯，他不好做的太过分，也只能言语敲打一下了。
另一边叶忱跟清胤打完招呼后已经被带回了给她安排的屋子，比起清胤的，她的似乎更加精致一些，而且还加了不少小玩意，甚至还点了熏香。
两个人最后也没有商讨出一个十全十美的结果，计划也只能先放下了，剩下的怕是要等清戮她们全都回来了之后再做讨论。
或许是因为舟车劳顿的缘故，她回去之后很快就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