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说出口的方法也不算复杂,其中最需要用到一个东西却足以让叶忱选择放弃,《锁妖录》。听见这个名字她先是苦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作为这本书的载体之一,她到现在都不太了解它的整体情况,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么想想还怪丢人的。
她知道它现在在哪儿,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
“嗯……我看到的就是这些,如果你不信的话……”
温九看见她的表情也猜到了大约有什么苦衷,因此也不逼迫叶忱做出选择,凡事总是有舍与得之分,选择权在她自己,旁人多说无益。
“不是不信你,只是还有些别的事。”
整个故事太过曲折,她一时半会也讲不明白。
炉子里的火还在燃烧,让人不免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熬的药已经好了,便叹了一口气:“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想便是。”
叶忱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从鼻腔里挤出一个苍白的“嗯”,声音细的也跟空气里的烟雾一般随时会散。他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叶忱了,顿时显得很空落。
水汽扑腾在脸上,有些闷,还有点潮。叶忱感觉自己的手反而越来越冷,似乎快僵掉了,摇扇子的动作变得无比的机械,不是快了就是慢了,这药差点被煮得没用,还好她还不算太三心二意抢救了回来,不然又要折腾半夜。
实在是太巧了,正好是这个时候,正好有人告诉她叶安还有救,而这儿成千上万本藏书,他刚好看到了那一本。
或许由无数的巧合缀连起来的故事便可以被称之为人生。
叶安对她来讲有着更多的含义,她看她就像看自己,一个没有选择被迫接受的自己,而且说起来她似乎还欠她一条命。
药最终还是熬好了,她把它倒进碗里,一碗浓黑的药汁似乎煮进了全部的苦涩与无奈。
碗沿有些烫手,但是她没什么感觉,像往常一样端着碗走了了出去,门外夜色轻柔,一只横斜的树枝正好挡在她的视线里,把天上的月亮劈成了两半。
她知道不远处的高塔似乎比平时更加的高大,甚至给人一种遮天蔽日的错觉。影子投在地上,便给人的背上压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大山。
叶忱逃一般的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只想尽快把药送到清胤的手上。
他的屋子里点着灯,有风吹过时灯火便随着摇摆不定,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般在风中苟延残喘,清胤的脸色依旧雪白,手里拿了一卷书,正在研读,看见她进来后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叶忱还大口喘着气,神色仓皇,惊疑不定。
“怎么了?”
他关切的问她,清冷的音色好像一碗从头浇下的凉水,让叶忱的神智清醒了几分,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脸:“没什么。想起一些事。”
她有意隐瞒,对方自然也就无处探寻,那段对话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除非有人泄密。
说完,她把药放在桌子上,指尖被烫出了一圈红色,跟后面雪白的肌肤比起来分外的醒目。
清胤垂下眼睑,叶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忽然便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还有些凉,碰到她还发烫的手指便激起了一层战栗。
“下次还是我自己去吧。”
叶忱尴尬的笑了笑,自己这次是忘了,便试图为自己做些开脱:“没什么,也没有多烫。”
这句倒是实话,可能是经历的事情太多,被刀砍过就不会觉得划破手指有多疼了。
说完她赶快把药推到他的面前,催促道:“快喝吧,不然就凉了。”
这药她自己偷偷尝过,苦得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喝一口她就想自绝,但是清胤喝药的时候都是一口就能灌进去,从不推辞什么,这让叶忱感觉由衷的敬佩,甚至怀疑起他是不是没有味觉系统整个玩意。
“你在看啥呢?”
叶忱找了个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她现在迫切的需要找些事来做,否则的话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提议,
“以前的一些书罢了。”
心知他闲不下来,一天到晚躺着也没事可干,叶忱对此表示了理解,还是照例定住了几句:“你以后还是白天看吧,晚上看当心对眼睛不好。”
“嗯,以后白天看。”
相处了那么多年,她也是最近才发现清胤的确是个好养活的孩子,几乎是百依百顺的,从来不会对什么提出拒绝,不过在他认定的事情上却执着的可怕,这时候的他与平常的他比起来几乎像两个人。
叶忱又与他聊了一会儿之后就收拾好出去了,他现在需要休息,她也不好意思多打扰,等把碗和药渣处理干净之后便也睡下了。
但是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一闭眼就能看叶安的脸,梦里她的脸扭曲的可怕,可她偏偏还能把她认出来,那张脸上糊满了血迹,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于是衣服也被染红了,最后哪儿都是血,她几乎逃不脱。
接着画面一晃,她有便干净了,这时候的她看着便是前几日把自己按在地上打的傀儡,没有生气,脸也是惨白的。
叶安就在这两个形象之间来回切换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几乎觉得自己得了癔症。
或许自己还是应该救她,叶忱忽然这样想。可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她对这一系列的操作并不熟悉,万一同上次一样不小心放了别的东西出来那岂不是要连累普通人跟着受无妄之灾。
晚上没睡好,现在又想着这件事,她脑袋一下子疼得厉害,又变成了一片混沌。窗外的太阳倒是异常明媚,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把阳光送到屋里来,这导致叶忱冷冷的。
又发了一会儿呆后她才苦笑一声,觉得自己最近真是魔怔了,她不如自己去翻一下那本书是怎么说的好了,看看有没有别的风险意外,实在不行就厚着脸皮去问紫衡,办法那么多,她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