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才遭遇的事情，叶忱此刻并不怎么客气，直接一脚踹开了大门，大门一下子变得四分五裂，落到地上砸出了不小的烟尘。
等烟尘散去后叶忱才看见了其后的景象。
门后面是一块巨大的平地，平地上被凿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池，只是里面放的并不是什么清水，相反的，这是一块血池，血池的中央生长着一株巨大无比的藤蔓，那是共姝生，或许也不是共姝生，至少这个东西比起叶忱以前看见的要骇人不少。
这一株的根部靠近血池，因此根部的颜色已经由青色转为了深红色，往上颜色以此变浅，直到又变回青色。每一根伸出去的藤蔓都粗大无比，在夜空里游荡着，远远看着竟像一朵青色的莲花。
但是仔细再看时，每一瓣上都印着些密密麻麻的东西，这些东西也有大有小，小的几乎小到让人看不见，大的又那么突兀的显出来，异常诡谲。
那是一张张人脸，其中最大的挂在这株植物的根部，好似被刮了人皮一般。
叶忱看的头皮发麻，差点吐出来。
香甜的气息从血池中飘散出来，叶忱清晰的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闻见的香味就是来自这里。
“这是个什么东西？”
叶忱一步也不敢向前，这个玩意实在是……太恶心了。差点把她变成密集恐惧症患者。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清胤比叶忱淡定很多，端详了片刻后忽然开口。
“什么？”
叶忱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看这个，她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最大的那张脸，与绿芜有七分相似。”
他这么说了，叶忱再恶心也没办法，只能强忍着不适去看。
“……还真是。”
虽然很难辨认，但是绿芜的眼形非常有特点，凭借大概的轮廓还是可以简单分辨一下的，那应该就是绿芜的家人了吧。
怪不得非要留下绿芜，感情是把人全家都弄成了这个鬼样子，只剩下了一根独苗。
“这东西……有自己的意识吗？”
“有。不过这里面的魂魄太多了，很难做到统一，一般应该都是由最厉害的那个来决定的，但是也可能有意外。”
怪不得行事那么诡异。
清胤又观察了一会儿：“……现在应该是他在决定。”
所以现在消停了，叶忱拿着刀比划了半天，叹气：“我们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把他们魂魄放出来是不太可能了，这个玩意的改造相当成功，这些人的魂魄与共姝生再连着其下的血池相辅相成。几乎不可能在毁灭一个的同时保住剩下的几个。
没想到来镇子上看了一圈，给人从收尸到散魂做了个齐全的产业链。
“好。”
那个东西还是没动，叶忱想，他们应该也等着这一天等了很久。这就是离开了蓬云岛还能种出那样的药材的关键吧，如果用血池的水进行浇灌的话，与直接输送灵力没什么区别，而且因为直接加了芸竺草的血的缘故，可能效果更好，只不过偶尔会有些漏网之鱼。
因为没有反抗，所以摧毁起来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很快它就化成了点点星光，有些星光随着风飘走了，有些没有，依旧滞留在原地，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叶忱叹气看着它们：“你们走吧，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再次重来，只有结束。
她忽然感觉胸口的吊坠有些发烫，叶忱记得很清楚，那个吊坠是竹若的，那场大战之后，她从黄泉花的花瓣里捡起了这一枚吊坠。
她连忙将吊坠掏了出来，此刻这枚吊坠散发着与这些星光一样的淡黄的光，等吊坠出现后，那些滞留的星光立刻围了上来，将它包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吊坠的光越来越亮，那些星光却越来越暗。
她忽然有个感觉，当时竹若留在蓬云岛或许就是为了等他们，不一定是他们，可能是任何人。
只是为了留下这个吊坠而已。
“你还记得竹若吗？”
叶忱开口问清胤。
“记得，怎么了？”
“那天晚上你们跟她打架的细节你还记得吗？”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竹若毫无疑问知道的东西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很多。
清胤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老实回答：“没什么印象了。”
叶忱换了个问法：“嗯……也不用特别细的细节，就是那天晚上，她打你比较厉害还是打清戮比较厉害？”
“清戮。”
这个清胤记得还是很清楚的，因为他当时就有这个感觉，没有说出来而已。
叶忱的眸色暗了暗，竹若是见过清戮的，自然知道清戮与景祁或许是一伙的，所以那时候她没有直接在山下就对两个人动手，也没有直接把吊坠交给自己，她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后来清胤来了，就不用担心了。
只是没想到结局还是失败了。留下了这个吊坠，也还好清戮对这些东西一向是不在意的。
叶忱把自己的猜测说给清胤听了，清胤还是很平静。
“你也别太难过了，这是她的选择，而且也未必不是一种赎罪。”
竹若的手上也是背着人命的，所谓因果轮回或许就是这样的意思。
“……你说的对。”
叶忱直觉这个吊坠与他们当时还没有进去的另一个宫殿有关系，不过暂时还没想明白是个什么关系，没记错的话当时他们没进去是因为那个宫殿被下了封印，而且是神的封印，可她还记得那玩意好像是景祁修的，他也不是神啊？
叶忱观察着吊坠胡思乱想，这个吊坠是个圆球形，在吸收了那些光点之后已经变成了一个一直亮着的小灯泡。
叶忱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圆球上还有些小的丝络一样的东西附着在上面，有点像……眼球？
叶忱忽然想到了这个，如果把丝络看作是红血丝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随即她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多了，这要是个眼球估计是白内障晚期了。
她把吊坠收起来，决定等到了那个地方再琢磨。
“再休息一下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