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这是叶忱替自己做决定她都不会如此的纠结，因为她可以保证为自己的全盘决定负责，可这不是替她自己做决定，是替别人做决定。
特别是在这个问题还是她搞出来的前提下，本来是可以没有这个选择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叶忱不是没干过，砸别人的脚还是第一次，作为一个还算有良知的人，就算是砸了一个陌生人的脚也不会好受，更何况砸的是自己最亲密的人。
而且废掉根骨这种事 虽然不会丢了性命，而且叶忱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却不一定保证清胤的想法。或者说不知道他能不能习惯当一个普通人。
他的生活是非常单纯的，一片天地用不了丈量就能看出大小，生活的全部滋味也与白开水一样平平淡淡。这种寡淡无味与作为普通人生活而言又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不同了。
叶忱想得太过专注，甚至于连应龙什么时候走掉的都没有发现。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亮着，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看着满天星辰叶忱都感觉不如前些日子看到的明亮了。
她叹了口气，起身洗漱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顺便把山洞打扫了一遍，她基本不呆在山洞里，山洞里的东西原本是不用打扫的太勤快的，清胤现在的状态更不可能把东西弄乱。
她还真是小瞧了应龙，果然幻化成小孩子的外形是有原因的。
因为已经夜深，而且叶忱居然没有一点困倦的意思，收拾完之后干脆也放弃了睡觉，守在清胤的身边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山洞里的光线并不明亮，大多数还是一些遗漏的月光，清胤紧闭着眼睛，好像一尊雕塑，没有什么生气。
叶忱再次检查了一边他的身体，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在发现毫无变化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有些小失望。
如果可以她应该不介意选择让他自己醒过来，毕竟那样的没有任何危害，但是她无法保证清胤的安危，很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清胤死在他人的刀下。
天际渐渐出现了一抹浓白，突兀的横插在地平线之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存在的物品。
叶忱的眼睛有些干涩了，她最后还是闭着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就往东方的花田去了。
然而等待着她的并没有盛开的花，有的只是含苞待放的花蕾，她今天去的早，花苞上的露珠都还没有来得及蒸发，留在将舒未舒的花瓣上，好像少女的眼泪。
但是这次，应龙还是在她前面来了，叶忱甚至怀疑这个龙根本就没有休息过。
叶忱到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开始发光发热，应龙坐在花田的中心不知道在看什么，她好奇的凑过去看，才发现是一朵小小的花。只不过这一朵的花瓣张开的比别的都要稍微大一些。
“你今天来的比昨天早，我给你腾个地儿。”
应龙说着将身体往旁边移动了几寸，叶忱顺势坐了下去，跟着他一起看花开的样子。
说实话开后与开前的样子她都见过，正在开放的花朵，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这个过程非常的漫长，但是经历了昨天的一遭之后她的耐心已经好了不少，只不过她现在心里还有别的问题留在心头，一时有些不好开口。
或许是看她看的心不在焉，应龙看了她一眼，大概猜出了她的心事是什么，轻声开口：“你做好决定了吗？”
“……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说。”
“我可以把他留在这里等他醒过来吗？”
应龙似乎没有想到叶忱居然给了第三个选项，愣了一瞬间：“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了？”
“不是。”叶忱解释着，“我可以等他，但是有些事不会等我，所以我只是想暂时的把他放在这里。”
应龙听完之后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玩味的看着她，嘴角的笑有些讽刺，但是还有些怜悯，也不知道是冲着谁去的。
“你看我还能活几天？”
出乎意料之外的，应龙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叶忱皱眉：“什么？”
“你没发现我的身上有了变化吗？”
闻言，叶忱仔仔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小孩子来，确定了没有晒黑也没有长高，变胖变瘦也没有。
最后叶忱的视线停留在他的额头上，那里的花纹，颜色好像淡了一些……
“等这个花纹消失的时候，我也该死了，到时候这个空间会跟我一起毁灭掉。”
应龙话头只说了一半，其实他原本也不会消失的这么快，但是他最近总感觉外部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什么，甚至已经影响到了空间的稳定，为了维系空间不崩塌，他这几天的确费了很大的功夫。
“所以，我也不知道等你再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在这里。”
突然提及的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叶忱的心里有些堵，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人生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存在，它会不由分说的让你认识很多人，再毫不留情的把你认识的人一一夺走。
应龙拍了拍叶忱的肩膀：“不用太难过，大家都是会死的，我也只是运气好才勉强续了一口气而已。”
说完他摘下了面前那朵花，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开放了，但是它的美丽只停留了一瞬间就被毫不留情的掠夺了。
“本来今天是想让你干别的事情的，但是看你的状态大约也是办不好的，学习技巧什么的，倒真没想的那么重要，所以我决定开导开导你，别太钻牛角尖了，一直逼自己对谁都不好。”
叶忱听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觉得讲道理谁都会，但是你也不知道你会在哪一个瞬间明白别人给你讲的道理，对不对？”
应龙将花送到叶忱的手心：“不要太苛责自己了，你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方才你可能怕压碎了花，但是为了避开花你压死了草。万物应该平等，可实际上并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