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的时间有点长。
靳止晏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盯着两人不到半米的距离,手指一下下扣着石椅的裂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哥竟然笑了一下?
靳止晏使劲扣着裂缝,恨不得把石头扣掉。
妈的,谈什么能让他哥开心成这样?
王雷打完电话走过来,凑近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信息素以靳止晏为中心朝着四周发散,无形聚成一堵墙,一如既往的强势,不准任何人踏入。
王雷赶忙放出信息素做抵抗,退到安全距离。
靳止晏和他的信息素完全脱轨,整个人低着头,气质颓然。
王雷小声叫:“晏弟?”
靳止晏偏头,语气平淡,“什么事?”
王雷小心翼翼观察他,除了表情难看外一切良好,他放下心,擦了擦被吓出来的冷汗,“那个什么……”
王雷虚空点了点,“晏弟,你信息素冒出来了。”
靳止晏挑了下眉,发现确实是,怪不得王雷离他十万八千米远。
他快速收起,“行了。”
“哎。”王雷走过去,犹豫半天,坐在了旁边的石椅上。
靳止晏表情如初,王雷却时不时看他一眼,满脸欲言又止的,不知道憋了什么东西。
靳止晏拧眉,“别看我,想说什么就说。”
“啊……那我说了?”
靳止晏奇怪地看他:“三十一就有更年期了?”
“……”王雷反应半天才知道他骂自己墨迹。
可怜他王某三十一岁还要操没用的心:“你是不是又信息素紊乱了,信息素溢出都没注意。”
“可能。”
王雷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什么叫‘可能’!你难不难受自己还不知道?”
被他这么一说,靳止晏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头晕——他一直注意他哥那边,以为自己是气的。
王雷不知道靳止晏已经短期紊乱三次了,没想太多,从包里把信息素阻隔贴拿出来,又给他喝了一支抑制剂。
王雷比他大了九岁,平日里俩人站一起差距不明显,靳止晏人高马大,五官的侵略性会让人下意识忽视年纪。
可现在靳止晏垂着眸,手里捏着无比小巧的药剂,一言不发地喝着,“他其实才22岁”的认知便冒了出来。
王雷看他喝完,有感而发,“哎,我当初见你的时候你才四五岁。”
王雷家庭挺复杂,他爸王振枪和他的第一任妻子生了他,后来妻子离世,又生了个老二。
王雷小时候被母亲宠坏了,没心眼,老二又随了她妈的根,满肚子黑墨水。
有几次他写作业,第二天作业离奇失踪,他爸说他为了逃避作业故意撒谎,王雷百口莫辩。
再比如,家里贵重东西丢了,最后在他枕头底下找到。
小时候的他稀里糊涂,被骂就默默忍着,在日记里天真地写——我有一个秘密,我身边有只捣乱的鬼。
直到有次和老二在海边玩水,王雷亲眼看着他自己跳到水里,最后的说辞变成:“我哥推我。”
王雷终于发现,原来他妈的世界没有鬼!
但有什么用?他长一百个心眼也斗不过满肚子墨的二弟。
后来他被送到学校寄宿,好几年也没回过一次家。
也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靳宜和靳止晏。
当时的靳宜和靳止晏一个比一个怪,但谁又能想到,最后竟然是靳宜找上他,交给他寻找原产地的任务。
那时候的靳宜才十八岁。
王雷心里五味杂粮,问他:“你知道你哥为啥这么多年都坚持找原产地不?”
“挣钱。”
王雷摇头,“怎么可能,咱们现在几乎垄断抑制剂产业。”
靳止晏不赞同,“替代品和外来进口长久不了,想要未来占据市场,必须找到原产地。”
王雷砸吧砸吧嘴,摸摸下巴,“你这么说也不错,原产地早晚都得找,但你想想,只是找个地,你哥犯得着亲自前往么?”
靳止晏半天没说话,手指又开始扣石头缝。
抑制剂对他用处不大,头疼的感觉随着时间愈加愈烈,他乱得很,朝王雷看了一眼,干巴巴道:“什么意思。”
王雷见他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在旁边斜着瞅,满脸的“你说呢”。
靳止晏不敢深想,心脏却一下一下地跳得厉害,王雷一直不回话,靳止晏烦躁地踢了他一脚,“问你话呢,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王雷被踢的脚一歪,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他还小”,揉揉脚踝说:“意思就是,你哥为了你!因为你一直信息紊乱,他才这么多年不停歇地找线索!”
靳止晏愣着重复一遍:“……为了我?”
“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
靳宜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又怎么可能为了其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大脑嗡地一声,像钟鸣在脑中疯狂敲击。心脏砰砰地要蹦出来,压都压不住。
什么嫉妒愤怒全忘了,靳止晏怔怔盯着不远处的靳宜,动了动嘴想说话,结果跟失声了似的,只动嘴,没动静。
王雷以为他声音太小,特意凑近了问:“你说什么?”
但靳止晏压根没听见王雷的话。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靳宜身上,那个今早躺在自己怀里,此时站在那边说话的人。
他哥长得太好看了,背脊挺拔,身型修长,黑眸朝你那么淡淡瞥一眼,他要什么你都忍不住双手奉上。
但这些不是最要紧的,最让靳止晏心热的是,他哥就像某个未开发的宝藏,越靠近越会在不经意间发现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