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能配多余的病人服已经是意外之喜,靳止晏死活不愿意,宁可两人光着睡。靳宜放软声音把软话说尽,靳止晏才不情不愿地拿起病人服,替他穿上。
彼时已经夜深人静。
隔音好的优点是无人打扰,坏处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靳止晏不怎么在乎外面那些人,靳宜却有些在意。靳止晏失控是因他而起,造成的人员伤害自然要由他去善后。
靳宜这么想着,嘴唇下意识的抿了起来,突然,后颈传来一阵温热。
靳止晏掌心拢在靳宜的后颈上,轻轻抚着,“别想了,睡觉。”
“……”
靳宜抬眸看去,对上靳止晏的赤眸,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
就有种……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崽子长大成人,有一天猛地意识到,他已经变成了可以依靠的存在。
很矫情。
一点不像靳宜的风格。
靳宜笑了笑,心里暗想,以后真的不会再瞒着他了。
“我什么也没想。”
靳宜低语一句,很老实地合上眼睛,靠在靳止晏怀里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靳宜“醒了”。
至于为什么是双引号,因为靳宜清楚自己还在梦里。
他上一秒还在靳止晏怀里,而下一秒,他坐在了实验室角落。
此实验室非彼实验室。
周遭一片雪白,矮腿机器人“滴滴滴”地响着,声音熟悉又陌生。
靳宜愣神半秒,很快镇定下来,巡视四周,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那段梦。
这是怎么回事?
距离上次入梦已经过了好几个月,靳宜记得那次也是毫无预兆,他被束在实验室的床上,机器人刺耳地通报:“警告!”
这次和那次一样?
靳宜一个失神,忽然觉得心脏沉甸甸的,大脑宛如被亿万根细针刺穿,他不由地跪在地上,手撑着地。
大脑的晕眩使得视线模糊不清,等视线渐渐清晰了,靳宜眸孔一缩。
他看见地上有血。
梦中,靳宜朝脸上摸了一下,源源不断的血从鼻子流出来。
滴答滴答。
血液无比冰冷。
……
靳宜猛地睁开眼睛。
时间显示第二天清晨,靳宜整个人爬在靳止晏身上,脸贴在靳止晏领口,印出好几条的红印子。
靳宜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空空如也,昨晚梦中瘆人的血迹都是假象。他又拧着眉看向周围,和睡前别无二致。
所以只是普通的一个梦?
……真的只是普通的梦?
这么想着,靳宜眉头依旧没松开。
找个机会问问向钱,或许能调查出什么。
现在纠结这些没意义,靳宜把昨晚的梦暂时搁置,想着昨晚计划的善后,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
刚推门出去,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啊,漂亮哥哥!”
靳宜脚步一停,偏头看过去。
来人不是生面孔,五官柔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白大褂在她身上效果很奇妙,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
靳宜笑着说:“陶桃。”
陶桃紧张兮兮地看了看靳宜后面,确定没看到什么人才松口气。
靳宜看懂她的意思,笑意更浓了,“他不在。”
“嗯嗯嗯。”陶桃点头,“我也不是别的意思,主要你男朋友昨晚太凶了,眼睛红红的,浑身是血,一进来就打人,我差点都哭了……”
好吧,不是差点,是已经哭了。
当然陶桃是不可能说的。
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靳宜:“他没跟你动手吧?”
“这个倒没有,因为我跟他说你的位置,他可能没空揍我了。”陶桃嘿嘿一笑,“开个玩笑。”
“抱歉,吓到你了。”靳宜清楚靳止晏失控的程度,看着面前青涩的实习生,很认真地说,“他找不到我有点急,不是有意针对你们。“
“实验室里所有被破坏的仪器我会双倍赔偿,伤员的医药费全包,也会赔您精神损失费。”
这句话他从陶桃说到每个人面前。
实验室这边好办,老员工基本都认识靳宜,仪器费用都是象征性收一些,还问他身体最近怎么样。
患者情况相对复杂,有人听到补偿脸色好了点,有人嗤之以鼻。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我以为现在是法律社会,没想到私闯研究所的人什么事没有,想拿钱压我们的嘴?想都别想!”
“精神损失费能弥补创伤么?我儿子以后天天做噩梦怎么办?!”
……
总之,所有的评论靳宜照例全收,面不改色。
倒是陶桃有些愤愤,觉得这些人怕软不怕硬,明明最开始躲的比谁都快,现在又见人家脾气好,故意说这些扯淡的话。
陶桃昨天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说混血帅哥是当之无愧的S级,这种人招惹不起,能躲赶紧躲,别引火上身。
结果呢,现在看漂亮哥哥好欺负,又摆出这副嘴脸!
陶桃下意识想冲过去辩解,一双手拦在她面前——是兰医生。
兰医生站在众多人面前,缓缓开口:“我是一名实验员,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业,很多话不应该由我来说。”
“我今天破例一次,有些话必须要说。”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清楚信息素紊乱多痛苦,外来抑制剂的价格有多贵——有人抗住外国和其他企业的虎视眈眈,研究出价格低廉、效果又强的抑制剂,为你们造福,其中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
刚刚那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