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将把消息发出去的时候, 她又顿住了,犹豫着把输好的几个字全删掉。
既然裴洛不告诉她,那么也许对方有自己的考量,她还是不要贸然去问比较好。
只不过,这个想法冒出来, 方润有些失落地划了划屏幕。
这样的暧昧期好磨人, 让人总是忍不住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她本就不是什么乐观积极的人, 越是不确定的事情, 越容易胡思乱想。
就像她曾经消极地想过,裴洛说要追她,可这份喜欢又能有多久的保质期呢。
方润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某个怪圈,在不断的怀疑和否定中逐渐变得更加消极。
正当她愈发沉郁时,手机铃声倏地响起。
她吓了一跳,险些把手机丢出去。
等稳好心神,方润低头去看,来点人姓名赫然是裴洛。
明明刚才还在胡思乱想到心情糟糕,此刻看到对方打来的电话,她却无法抑制地阴转晴起来。
方润抿了抿唇,接通电话:“喂?”
对面传来轻微的风声,听不真切,但仍有些存在感。
裴洛的嗓音响起,带了点哑:“在做什么?”
语气亲昵熟稔,好似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
方润忍不住耳根有些痒,她忸怩地把手机往远处举了举,又在下一秒收回来,找到耳机戴好。
“没做什么,”她坐在床边,手指缠着耳机线,无所事事地说,“刚吃完饭,待会儿陪妈妈看电视。”
吃完晚饭和方母一起看电视剧,这件事已经成了她们母女两人的日常,这会儿后者应该在洗水果,过不了多久就会叫她出去看电视。
那边顿了顿,裴洛又问:“和阿姨看电视之前,小润能不能把窗帘拉开,让我先看看你?”
方润缠耳机线的动作一顿,神情也微微凝滞。
她慢半拍眨动眼睛,意识到对方是什么意思后,连忙起身去窗边拉开窗帘。
她们家住在二楼,这个高度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路灯下站着的裴洛。
对方穿着一件翻领大衣,衬得人高瘦挺拔,像是一棵笔直的小白杨。
而此刻,裴洛正微微仰起脸,目光专注看向窗边的她。
方润感觉喉咙有些微微干涩:“姐姐怎么来了?”
窗户外,裴洛的嘴唇张合:“这么问,小润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对方很会抓细节,注意到了方润话语中的漏洞。
方润不免感到委屈,她抿了抿唇,似是抱怨地说:“姐姐回来也不告诉我,那我是怎么知道的也就没有必要告诉姐姐了。”
裴洛轻轻笑了一下,略低的声音传过来,好似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方润的耳朵。
裴洛:“小润生气了?”
方润有些赌气地说:“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裴洛叹息一声:“好吧,虽然不知道是谁提前告诉了你,但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拯救一下。”
“不知道小润想不想吃餐后甜点,我买了高中校外小吃街的烤红薯。”
闻言,方润微微一怔,旋即眼睛亮了起来。
她们差了四岁,恰好没有机会同校,但好在方润初中时努力拼了一场,擦边过了那所高中的录取线,勉强成为市里最好高中的一员。
当年乐得方母给她做了一暑假排骨汤,说是补一补过度使用的大脑。
这件事裴洛也是知道的,对方当时还夸了她,说小润妹妹很厉害。
只是没想到,对方回来后居然专程去那边买了烤红薯。
高中校外有一条著名的小吃街,虽然老师一直强调注意食品卫生,但学生热情不减,每天放学之后小吃街被堵得水泄不通。
高中三年,方润没少跟温染一起去小吃街逗留转悠。
那时她便喜欢去一个骑三轮车烤红薯的老爷爷那里,对方烤的红薯又甜又软,好吃不贵,很是又名。
一晃两年有余,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那样美味的烤红薯了。
虽然刚才已经吃过晚饭,可裴洛说出这句话后,方润还是不可抑制咽了口唾沫。
她很没骨气把刚才的猜疑念头都打消,软声说了句马上,挂断电话后匆忙找了件外套就拉开房门出去。
方母端着盘青提出来:“这么冷的天,现在出去做什么?”
方润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心情雀跃着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留下一句出去透个气便出了家门。
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路小跑,等下楼抵达单元门,一抬眼便看到朝这边走来的裴洛。
莫名的,方润脚步一顿。
路灯光线不强,将裴洛的影子拉得很长。
哪怕她不向前迈步,裴洛还在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那样坚定,毫不停歇。
方润抿了抿唇,心里最后一点阴翳也消失了。
她跨过门槛,脚步欢快地往对面奔去。
市里没有下雪,但路边的水结了冰,方润一时不察踩到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好在她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近,裴洛伸手将她接住。
四目相对,方润眨了眨眼睛。
这样近的距离,她打量着裴洛,发觉对方好像真的瘦了一些。
“没事吧?”裴洛把她扶稳,“以后走路注意点,踩到冰很容易滑倒的。”
方润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没有回嘴顶撞,乖乖说了句好的,看向裴洛的眼睛亮亮的。
裴洛被她看得说不出教育的话,忍不住笑出声:“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方润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因为姐姐好看。”
裴洛推了推眼镜,又笑了一声。
“还没吃红薯,怎么小嘴就这么甜。”裴洛说着,把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尝尝,刚出炉的,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