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随行过来的管家给门外守卫传来家主之令,即刻撤销禁卫,对今日发生的事必须守口如瓶。
同时,将军府后门停了一辆马车,管家依照吩咐,给婉儿母子备了些水和干粮,以及足够他们远走的盘缠。
老将军此举,就是要保她和木儿一命了。邱婉儿想着,不禁对那老头起了一丝敬佩,却在看到马车时,难得的犹豫起来,纠结着是否撇下赵雪娥,在此刻登上马车潇洒离去……
正当她左右拿不定注意时,赵雪娥毫无预兆的再次出现。
“你?”
眼前人褪去了将军府下人的衣束,身着自己的便衣,一头乌顺的秀发直把那张清冷的脸衬得秀丽非凡,远看近看皆是一副傲然的千金小姐模样。
木儿乍见忍不住想扑上去,被婉儿暗暗拉住,捏捏小手示意不可声张。
管家摆摆手,一句话解释过去:“这姑娘入府没几日,今儿是被吓着了,又见你要走,就辞工不干了,也想着回乡,我就做主让她随你们出城,路上当个车夫也好,以免你们孤儿寡母惹人注意。”
“……”
如此模样的车夫,怕是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无人得知某人的腹诽,随着管家的话落,要赶路出城的三人上车的上车,拉缰绳的拉缰绳,已然各就各位。
“如此,那便谢过管家了。我母子二人,就此别过。”
干脆利落,低调无声,引起将军府系列风波的主谋,就这般轻易的离开了……
而此时的将军府里,正待审问犯人的齐王殿下,突闻那名犯人在前一刻已畏罪自杀。
堂堂亲王,听闻这消息,大为光火,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据老将军所说,眼下劫药一案涉事人等均已丧命,线索是断了个干净,即便追查,也不知从何下手了。
……
马车不疾不徐朝着某个方向行进,沿途穿过街市,驶入巷区,全然不像是要出城的样子。
邱婉儿放下车帘,疑问道:“雪儿,咱们这是去哪儿?不是出城么?”
驾车人气定神闲,好似不以为意:“到了便知。”
婉儿一时语塞,不再言其他。
待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几人下了车,邱婉儿疑问再出,
“雪儿为何带我们来此?既然得此良机,我们理应尽早离京才是。”
对方交了马车的缰绳给店小二,拍拍身上的尘土,抬眸回她:“钱镖师带着人,从将军府别院出来就住进这家客栈,眼下我们与大部队汇合,明日一早就启程出京。”
安排合理,挑不出毛病。邱婉儿想了想,还是提出异议:“虽说我们已顺利脱离将军府,可再与镖局大伙儿一起,未免太过招摇。”
赵雪娥不冷不热回了一句:“你已得偿所愿名正言顺离开周家,还怕甚么招摇?”
“是这话没错,但……”
邱婉儿话未说完,琴儿从大门迎出来,向两人见了礼,拉起木儿,领了几人入了客栈,带他们上楼去事前安顿好的客房。
如此前般,赵雪娥与邱婉儿同屋,木儿则是被琴儿带到自己房里。
回到房里的赵雪娥不急着做甚么,便直勾勾盯了邱婉儿,帮她述说未出口的话,
“但是汪富贵的一名手下被擒获,此案留了线索,万一将我牵出,再抽丝剥茧,你这元凶必定浮现……你不放心,才事事谨慎想要及早离京,对么?”
邱婉儿只觉被对方的眼神盯得心内发毛:“知我者莫若雪儿。”
“哼!想不到精于算计的你,也有束手束脚的一日。”赵雪娥嗤笑着,眼神不再温情,出口的话更是刺耳:“不过此事既关乎你我,怎会只劳你一人操心。我能带你招摇过市,自是再无后顾之忧。”
婉儿猛地反应过来:“雪儿的意思是?那人……你已处理了?”
这一问,没有回应。
答案却显而易见。
只是这消息并未让邱婉儿彻底放松下来,反而为赵雪娥的转变所震慑,为自己未卜的将来所迷茫。
当夜晚膳,木儿过来与娘亲及雪姨一同用饭,三人围桌而食,久违的场面,难得的温馨。
自然,这温馨来自于母子二人,及孩子与另一位大人。
小家伙鼓着腮帮子,吧嗒吧嗒嚼着肉沫,眼珠子转到正伸筷夹菜的赵雪娥身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稚嫩的童声开口就是甜,
“雪姨也和木儿一样爱吃秋木耳么?”
雪娥莞尔,顺手将菜送进小家伙的碗中:“爱吃便多吃些。”
木儿突然兴奋起来:“娘亲也爱吃秋木耳,咱们一家都爱吃!”
两个大人一瞬的怔愣,邱婉儿抬眼去瞄另一人,得到对方其意不明的一记眼光,忙又缩回目光,未做他举。
而赵雪娥在历经许多事之后,终于赢得木儿衷心的认可,将她视为一家人。可这结果,偏偏在这时候,显得如此讽刺……
小家伙,不知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否还奉着今日的赤诚,会否后悔此刻把我当成家人?
而你的亲娘,你永远无条件信任的亲娘,待你终于懂事的某一日,是否会原谅她所犯下的罪行?
饭后,木儿被琴儿带回房安置,赵雪娥嘱咐了钱镖师等人几句话,就窝在房里,自顾张罗起自己盥洗更衣。
当下的气氛已与来时不同,雪娥的表情态度,也较之前冷淡许多,邱婉儿心内打鼓,试探着询问,
“不知雪儿今后打算如何安置我与木儿?”
本没有多少情绪的赵雪娥听得这话,冷笑浮上脸来,盯了问话的人好半晌,才悠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