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笙觉得哪里都开始不舒服。
头疼胀热,小腹钝痛,喉咙干痒。
没有舒服的地方。
像是散架的破旧自行车,承受不住这样超负荷的工作,所有零件都在叫嚣着,叮叮铃铃响个不停。
她晃了晃头,抬眼看到贺求漪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对方似乎皱起了眉,又看她两眼,关上门进去了。
孟寻笙面前有一道关闭的门,冷漠无情,留着主人毫不留情的果断。
那六个塑料袋的早餐,贺求漪并没有拿进去。
孟寻笙目光落在塑料袋上,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把事情搞砸了,不过这已经是她力所能及的地步了。
她挣扎着起身,喉咙还是不舒服,额头也越来越热。
之前不是没生过病,可这回来得气势汹汹,将她烧得路都走不稳。
恐怕还是要花钱买药了。
孟寻笙叹息着,踉踉跄跄往电梯方向走去。
她的钱是这一个多月来从照相馆干活得来的,干干净净,没有违法乱纪。
孟寻笙吸了吸鼻子,扶着墙壁往外走。
她觉得有些委屈。
本以为是投靠了个厉害的远房亲戚,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骗子,还一直在做损害他人的坏事。
如果不是被人及时阻住,她或许就要无意中成为坏人。
刚步入社会就栽了跟头,出师不利很容易让人感到挫败。
这个时候,孟寻笙很想念家里的母亲。
她咬着唇,艰难吞咽唾沫。
刚按了下行键,没等电梯来到这一层,她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意识消失之前,她似乎听到了一道开门声。
第5章
孟寻笙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窗外黑乎乎的,寒风吹着,发出怪声。
孟寻笙头脑昏昏沉沉,醒来后,大脑也没立马恢复清醒。
她手指稍微蜷了蜷,摸到一片柔软。
慢慢的,触感将一切反馈回大脑。
鼻尖飘着馨香,头下窝着软枕,浑身都暖洋洋的。
孟寻笙眨了眨眼,有些缓不过神。
她怀疑自己烧糊涂了,怎么会觉得自己现在正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不等她说服自己,一道轻微声响,贺求漪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对方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外套,头发随意盘在颈侧,看起来性感又慵懒。
“醒了?”贺求漪抱臂,“我听小杏说了,是你在路上帮了她?”
孟寻笙不认识什么小杏小桃,不过从对方口中说出的,大抵是那个崴脚的女孩吧。
她张了张嘴,谨慎说:“我只是在路上遇到了给你送早餐的人。”
因为刚醒,喉咙干涸,她的声音算不上好听。
嘶哑难听,像是坏掉的二胡。
孟寻笙闭上了嘴,有些垂头丧气。
生病或许会放大情绪,她平时不会这么意志消沉,然而现在却一直沉浸在失望中,总是无法活跃起来。
孟寻笙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她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
她想要往被子里缩一缩,刚动就想起这是贺求漪的房间,那么她盖的也就是对方的杯子。
孟寻笙顿时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像被掐住脖颈的鹌鹑。
贺求漪一直在观察她,觉察到她的神情变得不自然,大概是猜到她在想什么。
孟寻笙听到一声嗤笑:“我要退房了,在这之前给你睡一睡床而已。”
听到这句话,她反而放松了些,没刚才那么紧绷了。
孟寻笙重新看向贺求漪。
对方像是因为她在生病,态度很好地继续解释:“我在这个剧组杀青了,要去下一个剧组拍戏,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你生了病,我让人买了药,你起来后吃点吧,以后生病就不要乱跑,在家好好养着。”
闻言,孟寻笙心中划过暖流。
对方待她其实不错,她们本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偷拍一事联系在一起,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相遇。
孟寻笙顿了顿,感觉眼眶又有点酸酸的。
她鼻音略重:“我不能回家,会被放高利贷的人追上门,我爸欠了他们很多钱,都需要我去还的。”
说完这个,孟寻笙又仔细看着贺求漪,神色专注地说:“谢谢你,贺求漪。”
很少有人会这么郑重地喊贺求漪全名,在一个圈子里待了太久,哪怕没有代表作品傍身,熬也能熬成姐了。
贺求漪微微挑眉:“我是不是应该说没关系?”
孟寻笙眨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看她。
跟只湿漉漉的小狗一样,可怜又可爱。
分明模样看起来并不出挑,像只灰扑扑的笨蛋小狗,可莫名合贺求漪眼缘。
贺求漪神色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声。
“你叫什么?”她问。
孟寻笙不疑有他,闷闷地说:“孟寻笙,寻找的寻,生生不息的生长了草。”
这个解释逗笑了贺求漪,后者抿着唇,眼中透出笑意。
算起来,这是孟寻笙第一次见她笑得这样好看。
虽然对方昨天对她笑了好几次,可那种笑浮于表面,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或者,可以称之为假笑。
现在贺求漪笑起来,眉眼舒展开,漂亮的五官仿佛被注入生机,焕发出更为瞩目的光芒。
孟寻笙看得呆了呆,因为生病本就不太能转的脑袋,变得更加迟钝。
她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看脸的肤浅人。
不过,又有谁能拒绝这样的美人呢。
孟寻笙很会找补,她当即将自己说服,心安理得看着贺求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