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笨蛋的话,是不?会每次都考出好成绩的。
孟寻笙心情好了点?,抬脚想要往上走。
贺求漪嘴硬心软,如果她真的把早餐丢掉,说不?准才要惹得对方发脾气。
现在冷静了一会儿,再去哄人应该就顺利多了。
只是,左脚刚踏上台阶,她的手?机倏地响起。
孟寻笙右眼皮陡然跳了两下,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她折回去,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是昨天花钱雇的人。
对方现在打来电话,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孟寻笙没有再迟疑,接通了电话:“喂,我?妈醒了吗?”
“……”
那边说了很长的话,向孟寻笙说明情况。
听懂对方的意思后,手?机从掌心脱落,砸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孟寻笙浑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她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手?掌还放在耳边。
那双黑亮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沉重的喘息响起。
孟寻笙失去站立的力气,陡然跌落回沙发。
她甚至产生眩晕感,连天花板上的吊灯都模糊了轮廓。
好半晌,孟寻笙抬手?去碰了碰眼尾。
原来,那是她的眼泪流出来了。
人到了最绝望的时候,居然是哭不?出声音的。
……
孟母去世了,没有醒来一瞬。
她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将最爱的女?儿丢在现实?里,独自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次不?是自杀,没人能将她救下。
癌细胞扩散太快,几乎没有任何控制的余地。
哪怕医生用了优良的设备,紧急采取措施,也无济于?事。
到底是小地方,医疗水平不?如市里发达,只能勉强让她多活了两天。
等?孟寻笙赶到时,孟母的遗体已经从病房里拉出去了。
她们没有多余的钱包下病房,有更多需要救助的病人需要它。
几个月不?见,孟母瘦了很多。
她本就体弱多病,常年?一身中药味,看?起来沉郁又沧桑。
但面对女?儿时,孟母总会露出为数不?多的笑容。
孟寻笙一步一步走向母亲,对方却没有睁开眼,朝她笑一笑。
哪怕只是睁开眼,或者动一动手?指,都比这样?安安静静好。
滚烫的眼泪砸在水泥地上,孟寻笙眼眶红着,抿紧唇线没有让自己露出丑态。
她步伐平稳沉重,短短几步的路走了很久。
站在孟母身旁,她看?到了对方鬓角的华发,以及脸上极深的沟壑。
任谁看?了,都会产生共同的认知——这是一个快要被?生活压垮的女?人。
孟寻笙感到有些腿软,浑身都寒冷起来。
她惊觉,自己其实?并没有仔细凝视过?母亲的面容。
对方实?在太近,融入在她的生活里,像一道灰色的影子,哪怕有着存在感,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强烈。
她总在忽视母亲。
似乎什么都比对方重要,考试,工作,甚至高不?可攀的暗恋对象。
她嘴上说着想要带母亲享福,却总是忘记主动给对方打电话。
在对方打来的几次电话中,她不?是在忙着做饭,就是在分神想着别的事,总归不?是专心致志和对方聊天。
于?是,忽视了对方几次欲言又止,甚至没有过?多深究。
其实?对方也会感到难过?吧。
在夜深人静时,母亲又在想些什么。
孟寻笙不?知道,她甚至到现在才想明白,对方迫切想让她出去找工作,或许是为了更好瞒住自己的病情。
更甚者,是希望她早点?获得养活自己的能力,以免陡然面对长辈离世,变得束手?无措。
而且,癌症本就无法根治,需要投入数不?清的金钱和精力,也只能勉强多活一段时日。
两个人面对这样?的无底洞,仍是束手?无措,只会多一份煎熬和自责,不?如独自咽下所有苦果,留给女?儿一片安宁。
对方处处为她考虑,做了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选择,把唯一的女?儿推出了泥淖。
孟寻笙鼻尖酸涩,眼泪又簌簌滚落。
她觉得自己很混蛋,和孟厚安如出一辙的混蛋。
甚至,在对方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她都没有守在病房外。
莫大的哀恸几乎要将她淹没,像艘小船,独自在汪洋大海中航行,却总是面临狂风骤雨,电闪雷击。
她根本找不?到方向,无助又迷茫。
孟寻笙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哭久了的抽噎仍是冒出来,将安静表面打破。
巨大的颓唐和彷徨涌上心头?,曾经所想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那些欢声笑语,全?都消失殆尽。
成长蜕变,总是发生在一瞬间。
孟寻笙抹掉眼泪,哪怕仍旧双眼通红,却目光深沉了许多。
那双总是黑亮的眼睛里,多出几分掩盖不?住的哀伤和悲痛。
孟寻笙不?知道路在哪里,但母亲的猝然离世,就像是一道鞭子忽然打在她的身上,逼迫她大步往前。
失去亲人的小孩,就像失去庇护的小兽,以后只能依靠自己。
哪怕风吹雨打,只要她选择退避,就会万劫不?复。
她没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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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卧室躺着,贺求漪似乎听到了点?动静。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到刚才和孟寻笙的对峙,不?免烦躁起来。
小助理可真是块木头?,连她这样?的大美人都能拒绝,是不?是缺少一双欣赏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