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可是不爱说慌的人。
我说出口的话基本上没有假的。
他们问我什么我都会尽心回答,只是有时候他们不信就算了,连问都不问。
打个比方,我说非常明显的可以观察就能得出来的事实,像是我是鬼,我是上弦一黑死牟,这些他们相信我,因为我的外貌已经告诉他们了。
我说我养他们是因为我需要稀血。
他们一开始相信,后来就不怎么相信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
“嗯。”
每一个稀血都会说我“撒谎”。
在他们眼中,我的形象有些过度同质化了。明明他们从没见过,我也是一个养完才养下一个的,他们却非常有默契。
“黑死牟大人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我的后辈来养。”
“就是不爱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如果他们不想给我所谓的解脱,向我索取爱意的话,他们的结果会好一点。
他们从我的庭院里跑出去,去找鬼杀队,是因为我说鬼能被鬼杀队杀死。他们知道这是真的,我说鬼害怕阳光和紫藤花,他们也会信。
对于关乎我性命的事,他们总是会选择如出一辙的相信。
“黑死牟大人喜欢阳光吗?”
“晒不了。”
“我知道了,大人。”
“鬼杀队研究了那么多年,应该会有让黑死牟大人恢复正常的办法吧。就算没有,我也总要去问问看的。”
大概是这样的心情,才能让他们看见鬼杀队的队员会露出微笑来,朝着他们跑过去,宛如接近一个可以触碰的希望。
很快很快很快就可以让黑死牟大人解脱了!!
——然后他们死去了。
他们不明白,他们站在鬼杀队的面前,就是我的罪证。
人类的爱情,永远没有办法改变食物链上的对立。
让他们死在终点面前,是种仁慈。
第2章
这样的次数多了,我在鬼杀队面前的形象是白不回来的。
那些人是死在那些队员面前的,没来得及多说句话,鬼杀队也无从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看到那些个眼中生出希望来的稀血,死在了他们面前。
面上的微笑仍旧鲜活,鲜血却从身体里涌出来,耳力好的队员还疑心自己听到了血液冒出来的咕噜声,让他们僵的走不动路。
——“黑死牟……”大人。
最多就是我的名字了,从他们的口中吐露出来,带着绝望,眼泪和血液一齐流出来。
我是告诉过他们不要离开我身边的。
曾经很多次提醒过的。
然而他们不信我。
或者是因为我长时间的庇护,让他们产生了错觉,觉得鬼也没什么了不起,黑死牟大人可以全部清理掉。
“只要有黑死牟大人,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长时间的豢养容易养出来傻白甜。
他们不能理解强大的黑死牟上还有一个鬼舞辻无惨,而且黑死牟现在还没背叛鬼舞辻无惨的念头这回事。
他们的眼界让他们看不到那么远的事情,他们只想着将我从泥泞中解救出来。他们没想过更多的。
他们以为黑死牟不是穷凶极恶的恶鬼。
所以他们死掉了。
所以鬼杀队那边,在亲眼目睹受害者的死亡后,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替这些受害者原谅我,并且说我尚有人性了。
上一黑死牟是个必须要清理的鬼。
这就是结论。
很简单的结论。
没必要有那么多的顾虑,单纯的敌对关系比复杂的牵扯更加动人,对我而言,越简单越好。
既然是敌人,既然早就敌对,那么对敌人采取不光彩的手段也应该没有心理负担。
但想来,他们的道德感实在是过强了点。就算下定决心用一些下作办法,也会有些不安。
我在半路上看到那个瘦骨嶙峋的稀血时,他的眼睛很黑很亮。那不是看到有人出现觉得自己有希望的亮,而是看到了既定目标出现的时候的那种亮。
我那次是活在旧时代的幕府武士打扮,戴着斗笠遮住我的六只眼。摘下斗笠露出六只眼的时候,那个稀血在抖,却露出一个乖巧安静的笑。
他是瘦的,瘦到几乎脱相。
但他也是好看的。
是又大又圆的一双杏眼,黑颜色的,像被人抛弃的幼鹿湿漉漉去看人,心会软半截。
但我是鬼。
没有心。
“你跟我走吗?”
他牙齿都在打颤,上下磕着:“你会吃了我吗?”
“我不吃人。”
我露出极其温和的笑容。
这笑容是跟童磨学的,我给改了一下,我也很正经的跟万世极乐教的教宗请教过如何让人觉得普度众生。
“你想给予某个人极乐吗,上一?”
“是的,毕竟是太过可爱的孩子。”
我用这样的笑容重复的问了那个稀血一遍:“你跟我走吗?”
六只眼睛露出微笑的模样是吓不跑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的,哪怕我说我吃人,他也会跟来。
因为他想杀我。
抱着这样的念头,义无反顾的鬼杀队队员,好像是甲级来着。至于原因……
我曾经有过跟他长相相似的一个稀血。
后来嘛,他跑了出去,为了找到办法让我看太阳。
我在屏风的阴影后,外面是明晃晃的太阳,他站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将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
“黑死牟大人一定可以恢复正常的。”
“到时候我能拉着你一起晒太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