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周安静了一瞬,然后又有密密匝匝的目光扫向了我。可我只是一个无辜的低血糖群众,再不吃饭,我能当场昏过去。
我被灌了一杯葡萄糖,又提前开饭了,在一堆人的注视下,我吃着饭,看上去真的表情麻木,被吓懵了。
跟我同样待遇的还有一个麻袋,他也是低血糖,还畏寒,在麻袋里都将自己团成了一个鹌鹑。
我看见医生叹了口气,然后将那只鹌鹑从麻袋里放了出来,检查了一下身体。
那个麻袋里的人,身形单薄,还被我当了一会枕头,全身都裹得毛茸茸的,看上去跟一只从冰天雪地里跑出来的仓鼠一样。
这只仓鼠撸一下会掉毛吗?
我在想这个问题。
医生的脸色即使在布下面都看得出来很难看,他再次说,“低血糖。”
我的眼睛里散发出难兄难弟的光芒,并且试图凑过去跟难兄难弟握个手,但是很遗憾的,这个举动从一开始就被喂我饭的老兄制止了,他的声音低沉:“吃饭。”
好吧。
仓鼠儿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看见医生手里的葡萄糖,不知道是被寒光闪闪的玻璃杯吓到了,还是被医生的目露寒光吓到了,他很安静的,身子一软——
“砰”
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两个低血糖患者,直接又晕了。
为什么是两个,我吃饭的时候吃到了鱼肉,觉得它像青花鱼,并且对自己吃到青花鱼这一事实感到震惊。
我瞪大了眼睛。
我晕了过去。
“砰”的一声是我们两个头相撞的声音。
真疼。
我和难兄难弟因为身娇体弱,看上去活不了多久的苍白脸色,被人团吧团吧扔一个铺着垫子的床上去了,是两人间。
我晕乎乎的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难兄难弟的葡萄紫眼睛,和他的……黑色头发?
他眼睛和头发什么色来着?
我头晕眼花。
难兄难弟还是仓鼠儿的打扮,明明身材还是很高的,但是他团成一团的样子,实在是太娇小挤人了。
我们两个满脸都是柔弱无助的人,挤在一个被称作床的一块不大的板子上,已经够难为人了。他还要挤我。
我觉得这是在欺负我。
我开口,嗓音嘶哑,“别挤行不行?”
仓鼠默默的,给了我非常柔弱的一个眼神,“我冷。”
“我热。”
哦豁。
我们两个继续对视一眼,两个被绑成蚕蛹的人,为了生活,只能拼命的将对方挤下去。进展……我很难受,现在快夏天了,仓鼠穿这么多,让我想把他的毛全部撸秃了。
仓鼠看上去非常嫌弃我穿的少了,不能给他当被子取暖。
这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我真的是感觉到了恶意。
我和仓鼠互相挤的游戏没能持续多久,我们默契的选择了互相退一步。我们从板子上艰难的坐了起来,互相成为对方的枕头。
监视我们的人眼角直抽抽,但是念在我们满脸都是我快要死了的柔弱无助,为了不让我们自己把自己气死,让他们这群人背锅,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对于我们这种行为,只要没有其他的,意图逃跑的行为,那就可以了。
我们没有想过逃跑。
因为两人间很窄,简直就是没有一点发挥余地,坐起来的时候绳子都会蹭破对方的皮肤。
我们一边枕着对方,一边发出被绳子勒的可怜极了的抽气声。
我们两个事多的又见到了医生。
因为手腕青紫破皮,被绳子勒的地方看起来非常不妙,综合考虑了一下我们那废材又娇弱的身体素质,我们赢得了不绑绳子的待遇。
看起来非常有人道主义,但是两个人都被扣上了脚链。脚链间的距离不是很长,我抬起脚来,仓鼠就会默默的看着我,他的脚会被我扯起来。
“好难啊。”
我叹气。
仓鼠的心情显然也不是很好,他看上去是一个病弱的美少年,原本还有一个帽子的,结果因为被绑了,帽子也丢了。
仓鼠的最大特征没了。
我很心痛。
他比我还心痛,因为他觉得脖子和耳朵都冷。本着人道主义,我将仓鼠的斗篷解了下来,在他懵逼的眼神中,丢给了看守的人。
我义正言辞:“我陪你一起冷。”
“你丢的是我的斗篷。”
我眨了眨眼睛:“唉?”
看守者眼睛抽搐得更加厉害了。没有一会儿,说着冷试图将我上身穿着的衬衫拔下来的仓鼠儿得到了一床被子。
他为了报复我,将我连人一起卷进了被子了。
我当场炸了,在被子拼命挣扎着,避免被热死的命运,最后是脚链阻止了我们的动作,因为脚痛。
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挣脱被子。
仓鼠儿拍了一下我的手,我生无可恋的尽可能离他远了一点,我选择了背对他。
他看上去身体瘦弱活不了多久,但说句话都能咳得撕心裂肺的身体在阻止我离开被子这件事上比我的身体坚强。
三天没吃饭,吃饭吃到青花鱼的我,身体没什么力气,所以这次是我输了。
在看守者的眼中,我们两个是在菜鸡互啄。
除了菜无话可说。
在被窝里这种没什么光线的地方,我看见仓鼠的眼睛在发着幽幽的紫光,我羡慕这种激光眼,因为我的眼睛是浅灰色,做不到这种效果。
我们在被窝里终于达成了和解。
仓鼠的手上,戴着一层手套,很薄,但我摸上去觉得安心。仓鼠在被窝里将我的手拍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