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家人看来,女儿就是不如男儿的存在,“连女人都不如”,下意识地贬低和看不起女人,就像她们看不起猪狗一样。可现在被她们看不起的秋池,反倒考上了她们家族里男儿都考不上启礼大学,一向自诩书香门第的洛家人自然觉得面子挂不住了。
给秋池办庆功宴是不可能办的,给她办庆功宴,把她接回来,那不就意味着她们低头了吗,因为一个女儿考上了大学就低头,她们的威严何在?
秋池压根没想那么多,她只想把母亲请来吃顿饭,听说她之前离婚母亲气病了,她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去探望,结果现在连她考上大学,都请不来母亲,秋池心彻底凉了。
好好的一个庆功宴,只有两个人就太冷清了,于是,凌一想多请几个人。
两人在小院屋里商量请哪些人吃饭,这时候如梦院子里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是如梦要搬家了。
两人走到外面去看,如梦正使唤着苦力们给她把家具抬上板车。
这时代虽然有汽车,但汽车也不是谁都开得起的,相比起来,板车才更划算,尤其是运货的时候。
杨家人此时也正在院子里看热闹,还状若关心地问如梦这是要搬家还是要干啥。
如梦白她们一眼,话都懒得说,带着工人先进她屋里。
杨家人朝如梦的方向做鬼脸,杨婆婆啐了口:“呸,鸡飞上枝头还能变凤凰不成,连麻雀都不算。”
在码头干活的杨家儿子没在家,杨家媳妇在家里忙活,杨家老两口就带着孩子看热闹。杨婆婆啐完,杨爷爷反倒抽着旱烟吧嗒吧嗒两下,浑浊的双眼里透露着猥琐又羡慕的目光:“命真好啊,估摸着是爬上有钱人的床了,看看外面的车都是来接她的。”
接着凌一才知道,如梦现在是孙家的八姨太了,不住她们这个小院,打算搬走了。
想到如梦,凌一就想到了如梦几次帮她和秋池,遂问秋池:“不如去问问如梦小姐空不空,赏脸吃顿饭,你在图书馆上班学习的机会还是她托人办的,就借此机会谢谢她。”
秋池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但是谁去请如梦呢?
秋池并不擅长交际,和前世的夏风完全就是两种人,她和如梦没什么交集,除了互帮互助过两次,就再没了别的联系,甚至偶尔碰面了,也不过是点头算作打招呼,连嘴都很难张开。
凌一自告奋勇,表示由她出面去邀请如梦。
于是,秋池看着凌一像进入什么是非之地一样踏入如梦的屋子。如梦的脾气着实不算好,有的时候还会和对门的杨家人对骂,秋池虽也不是什么温顺的脾气,但着实有些怕如梦那张嘴,开口闭口都是些秋池说不出口的脏话,吓人得很。
如梦正在指挥搬东西,就听身后传来凌一轻柔的声音:“如梦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如梦转身看凌一,双手环胸,内心得意,表面上却仍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说话恁讲究,我可和你说不到一块儿去。”
凌一无奈地笑笑:“好好好,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去旁边说。”
如梦轻哼一声:“行吧。”
两人走到一旁,凌一开口道:“是这样的,秋池她考过了启礼大学的入学考试,我们打算请些重要的亲友吃顿饭,给她庆祝一番,正在想有哪些人可以邀请呢……”
凌一话还没说话,如梦一颗心就提起来了。
“重要的”亲友,是说她吗?
凌一眼里含笑,状若亲昵地说:“秋池她能去图书馆上班,同时兼顾学习和挣钱,你的那封推荐信很重要,秋池平日里嘴上不说,其实这份情她一直记着。明面上呢,她不好意思同你打招呼,你和她日夜错开,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这次的庆功宴,秋池已经找我说过了想请你,但她脸皮薄,也摸不准你的性子,不晓得你愿不愿意赏脸吃这顿饭,因为你也知道,她手头不宽裕,这顿饭肯定不可能像什么酒楼里的宴席,必定简单,怕你嫌弃……”
听到这儿,如梦慌忙打断道:“什么嫌弃,我就是那种嫌贫爱富、肤浅的人吗?”
如梦说完,有些心虚,说实话,她确实嫌贫爱富,这个时代,笑贫不笑娼已是常态,她常被人看不起,自己赚了点钱,也看不起没钱的人,通过看不起更下层的人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如果不是秋池救了她以此,如梦压根不会想搭理这两人。
凌一也不戳破如梦的心虚,摆出惊喜的模样:“真的吗?那你的话就是接受邀请咯?”
如梦轻咳一声:“咳咳,我可没说。得看这顿饭是啥时候,别耽误我自己的事。”
凌一点头:“那是自然,就明天晚上那顿饭,晚上七点,在德顺饭馆,乙字包厢三号。”
如梦抬了抬下巴:“行吧,我尽量赶到吧。”
说完,如梦以为凌一就该走了,却见凌一还站在原地,神情有些严肃地看着她。
“咋地,你不走站着作甚?”
凌一叹了口气,道:“明晚上我也想感谢你,在孙家的时候,若非你出手相助,我和我的朋友怕都得没命。”
如梦按住内心的好奇,小心翼翼看了眼周围:“行了,这事到时候再说,别在我屋里说。”
这屋里人多得很,前面请吃一顿饭都是小事,要是被人听到孙家的事就不好了。
凌一表示了解,邀请送到,她就转身离开了如梦的屋。
第二天晚上,凌一和秋池早早地订了德顺饭馆的包厢,这间饭馆虽然不如一些大酒楼名气大,但胜在味道不错,很有家常菜的风味,而且价格也亲民,在秋池的承受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