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对夏油杰和葵都充满畏惧的咒灵,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僵硬了一秒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附咬在了夏油杰的手臂上——
那身单薄的衬衫很快就被鲜血溢浸,染红,衣袖撕裂,露出底下鲜红的血肉。
他不信她说出的话,也不相信其中的每一个字。比起和以往一样一昧的倾听,夏油杰更想亲自验证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要强逼着她咬自己一口。
人类脆弱的皮肤裂开,属于诅咒的扭曲咒印在少年的血肉上蠕动着,呈现出格外强烈的视觉刺激效果。
苍白皮肤的红发少女愣在了原地。
……好香。
葵想。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文字在脑袋里拓印,葵的眼前在昏沉,摇晃——白衬衫被血打湿的黑发咒术师,在她的眼睛里变成了重重叠叠的影子,倒映出了无数人的模样。他们似乎在恐惧,又似乎在悲喊。
他们是谁?
如同隔了一层厚厚的壁障,她不记得了,只觉得好熟悉。
夏油杰过分香甜的血肉在撕扯着葵的理智。一面是垂涎欲滴的本能,一面是身为人类对同类血肉的厌恶——她在这一刻被催生出了幻觉。
葵想,这是什么?过场动画吗?
但又好像没这么简单。
昏昏沉沉,摇摇晃晃,视野在不受控制,异种尖锐的口器不受控制地从她脆薄的口腔中探出,葵在这种几乎致命的幻觉中看到了自己。
那真的是自己吗?葵不敢确定。
红发的,苍白的,与原本模样大相径庭,却和现在的自己呈现出惊人相似的少女跪在一地血腥的脏器里,她的膝盖是脏的,表面破损的伤口渗不出血液,血肉如同干瘪的果实,手掌心和指甲里是一片刺目的猩红,表情呆怔。
她的嘴角还有进食后的残余,浓烈的腥气包围住了她,瞳孔紧缩,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红发的异种少女昏天黑地地呕吐了很久很久,但她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只有同类黏腻的血肉,久久地附着在她变异了的舌尖味蕾上。
——是她感到恐惧的香甜。
幻觉在她的眼前展现,又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露水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葵只能捂住额头,眼睁睁看着看着自己的SAN值在以一种从所未有的可怕速度飞快下降。
她沉默几秒,试图联系0620问问这是什么情况,意料之中没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属于玩家的数值正不停往下掉。
夏油杰的血肉香气就像是某种在空气中不断挥发的毒药,只是不小心闻到就成功中招。
她讨厌这种糟糕的状况——但问题不大,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葵面无表情地点了投诉,再从背包里摸出一盘马赛克,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嘴里——【解除一切主动或被动debuff】。
刚才那副画面是什么……过场动画吗?算了,等会再找系统算账。
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让夏油杰的脑子清醒一点。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生吃同期,再度食物中毒GG。
那么要用什么办法好呢……她看了看游戏面板上夏油杰个人信息里的好感100,一秒都没有多加思考。
葵毫不犹豫地对夏油杰使用了Lv.99的同化——她将他变成了自身的眷属。
眷属是无法反抗玩家命令的。不管玩家要求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只能乖乖听从,即使是重要角色也不会例外。眷属会将玩家的一切给予和夺取,都当作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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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过分……”
夏油杰听到少女这句抱怨时,几乎要感到荒唐般笑出声来。
他想,过分的到底是谁啊,小葵。
一直没有好好看着我的不是你吗?
夏油杰的身上被血浸透,白衬衫勾勒出少年胸口的弧度和手臂的线条,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咒印攀附在他的血肉里,勾动出更加腥热的气息——如果不是被束缚了行动,葵毫不怀疑他会亲自将伤口撕裂得更加厉害,来引诱她吞食自身。
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他身上偏执的特性被无限放大。
“你不会真的想被我吃掉的。”
夏油杰听到面前的红发少女低语,那张薄薄的,苍白的面庞上没有表情——既没有恼怒,也没有垂涎。
她就那么冷静地看着面前的特级咒术师。
像是于无尽荒野上注视着一只漂亮的狐狸。
夏油杰在心里轻轻嗤笑一声。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
刚要这么开口反驳,下一秒,他感受到了疼痛。不是来自表面的痛,而是身体深处,自内向外的痛。
如同有冰冷的铁锤击打着他的肋骨,随着细微的震动传遍四肢百骸,他体内的每一条神经都在被反复读取,覆盖,侵占。
异变的病毒侵害他,一点点贪婪而细微地同化他——
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悦和狂热如同将倾未倾的冰山,庞大而可怖。
夏油杰:“……”
痛苦和快乐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令他不自觉发出低低的呻吟。
他在这时明白了葵的真实身份。
像是脑袋里一层看不见的壁障被打破,眼前蒙住的东西变得清晰明了。那位从未显露身份和信息的川崎市主人原来一直都在他的身侧,也一直在注视他。以他未能理解的方式注视他。
夏油杰听到了葵的声音。
“我讨厌你。”
简简单单,和以前别无二致的抱怨。
与此同时,她一脸不高兴地帮忙解开他的绳索,头顶的【被捕捉】状态成功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