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卿回到公寓。
刚出电梯,就见江凤一脸憔悴满眼红肿的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他的面前。“长卿,你救救东言吧!他不能坐牢啊!他还这么年轻,如果被判刑了,他的人生就毁了,再也没有了未来。他自尊心那么强,会受不了,他活不下去的,他出了事,我也活不了。你是他长辈,是他的叔叔,你们一起长大,也是有感情的,你肯定是愿意原谅他一次的,是不是?”江凤本来不相信东言做了这些事情,可是在他口中亲口得知真相,她实在不能接受。他居然想害死裴长卿。也真的下手了。伤害了裴家的掌权人。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呢?他明明是个好孩子,有出息的孩子啊!他一心想出头,那么有上进心怎么就误入歧途了呢?从她这里拿去的钱和珠宝也只是拿去抵债了,欠了巨额债务。江凤看得清单时,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这么多钱,这么多钱啊!他欠了这么多钱,她都不敢想象他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她的私房钱根本不是投资,也都败光了。不敢相信也得相信,事实摆在眼前,她再也无法为自己的儿子狡辩。口口声声说要让自己面上有光,要让自己扬眉吐气的儿子,到头来是最让她伤心的。她当时打了儿子一巴掌,实在不能接受她眼中天之骄子无比优秀的儿子成了赌徒和罪犯。可是打完他,她这心里面又很后悔,备受折磨。从警察局出来,她的心就在揪着。再怎错,再怎么不争气,再怎么过分吗,再怎么让她丢脸。这也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啊!也是她的心头肉啊!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掉入深渊呢?她从看完儿子后,就找借口甩开了裴松柏,一个人跑到裴长卿公寓这等着求情。裴长卿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毫无心理波动。也没有上前搀扶她。只冷冷道:“大嫂还是起来吧!你是长嫂,要做自己有身份的事情,你跪在我面前这算怎么回事?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我欺压你呢?”江凤听出来了,裴长卿这不清不淡的声音中,是在提点她。她跪在裴长卿面前,要是让章如兰知道,肯定得气得训死她。长嫂跪小叔子。怎么说都不合适。按民间说法,这是折小叔子的寿呢?老夫人那么爱自己的儿子。定不会想有半点对他不好的风向。可江凤没有起来,依旧哭哭啼啼道:“我也不想这样为难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啊!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找谁。”裴家的事情都是裴长卿做主,受害人是他,只要他松口,律师都说了,他会有办法使东言的罪责轻减。再加上以裴长卿的能力和人脉,把他完整的弄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赌债那些,她想办法给东言解决。再多给些钱,堵那些人的嘴。江凤脑海里,这几个小时里面,已经想好无数种解决办法。可是每一种办法,都少不了裴长卿的配合。裴长卿就是她和东言的救命稻草。“既然不想为难我,那就别为难我来,我帮不了他。你也帮不了他。不早了,嫂子还是早些回去吧!别让大哥担心了。”江凤的pua他不接受,人都是自私的,他理解。爱子之心,没人阻拦。但是既然人是自私的,他也不会高尚到哪里去。做了决定的事情,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他也只是把裴东言送到他该去的地方。罪犯都能被原谅,都能逍遥法外的话,那要法律有什么用呢?裴长卿转身按密码门开门,“滴”的一声响起。密码锁打开,准备进去。江凤跪着爬到裴长卿脚边,拉住他的裤子不放,也不让他进去。“长卿,你别...你别不管啊!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母子俩啊!东言错了,大错特错,我替他跟你道歉,他该死该打该教训,这都可以,就是不能坐牢啊!只要你愿意救他出来,我什么都愿意做,你觉得不解气,那我去死,我替他死,行了吧!”裴长卿低头看着紧抓着自己裤腿的女人,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狼狈至极。不知道为什么?裴长卿产生不到丝毫的怜悯之心。今晚她的举动太突兀了。也很无脑。带着那隐约的威胁之意让人厌恶。裴长卿看不上她这套把戏。她真的舍得死吗?未必。她心疼裴东言吗?可能吧!“你这是干什么?松手。”江凤看到他板起脸来,满脸严肃的模样。让她心里面有些发颤。她松开了拉他裤腿的手。“长卿,我......我真的只能求你了,求求你,我......”“回去吧!”裴长卿打断她,语气有些不耐烦,“既然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些年,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最讨厌别人逼我。”说完就看到江凤的脸色缓缓发白。裴长卿关上门,把她隔离在外。江凤泄气的由跪到坐的坐在地上抽泣。也不离开。裴长卿在屋里也感受到她在外面的哭泣。他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面一级的景色,给裴松柏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裴松柏接到电话,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气喘吁吁的,一路找了好久江凤。出了警察局,她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找了好久。原来跑到了裴长卿这里。挂了电话,裴长卿没搭理外面的抽泣声,扯下脖子上的领带,慢慢的往洗手间走去。淋浴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想到了今天和五福相处的每一个片刻。很普通,但是挺有趣。又想到了今晚在门外听到的那奇怪的说话声。她在和谁说话呢?又怎么会住在那套房子里。她与老师是什么关系。或者是与良玉有什么关系。这套房子他记得是在良玉名下的。当时良玉活着时,还跟他炫耀过,说他外公最喜欢他,把唯一的房子都过户给他了。裴长卿送五福回家好几次了,但是都没有上楼。 以为是巧合,压根没有想到就住在老师的房子里。想着这几次的见面。还有上次瑰丽酒店里的误会。他突然清醒过来,酒店那次或许不是误会呢?她为什么报他的套房,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还有那时候她说的话和反应。那套房只有良玉借用过几次,几个晚辈,就他胆子大,脸皮厚,毫不客气的使用他名下的东西。其他晚辈们可不敢,其他人则不需要。良玉。良玉。他嘴巴里面念叨了几遍他的名字。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他们难不成认识?可是良玉死了很多年了。如果是鬼......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会有鬼吗?良玉还会在吗?如果真的不存在,又怎么会这么奇怪呢?他的眼睛微眯,水珠溜进眼睛里,他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有些什么事情好像呼之而出。五福应该没有说实话,她应该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如果......不想了,他会一一证实的。洗完澡,出了浴室。他擦着头发往外走,发觉外面似乎没有了声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裴松柏给他留了一条信息。他把江凤带走了。在这件事件中,裴长卿最同情的就是他的大哥了。依照江凤的性格,他又得挨了。不过他选的老婆,有些苦得自己受。他扔下擦头的毛巾,走到酒柜倒了一杯红酒出来,一边品味一边揉着太阳穴,拼凑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他要理清楚头绪。既然有怀疑的事情,就不能装糊涂了。——一连几天,五福并没有见到裴长卿的身影,五福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有没有调查?她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生活。白天练车,晚上摆摊。本来想解决纪柔的事情。等着她送个厚礼呢?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又退却了,没了回应。五福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她都准备好了,这人却退缩了。强求不了,就随她去了。总得再次吃亏,才会彻底下定决心。五福再一次在佟教练的强训下,累的不行。她科一考完了,马上准备考科二了。佟教练对她要求很严格,她自己也严格要求自己,所以整个人都不轻松,累的慌。“饿了,吃饭去。”五福摸摸肚子,早上赶着来练车,没来的及吃饭,现在感觉自己能吃头牛。“你怎么总是说饿啊!一点也不矜持。”裴良玉不明白,她怎么那么能吃呢?每顿饭点前就吵吵着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爱吃的人。“吃饭要什么矜持,我本来就饿,饿了就得说,就得吃,连这最基本的需求都要装模作样,吭吭唧唧的装淑女,这活的累不累啊!我又不是你嘴里天天说的那种弹着钢琴喝着红酒吃着牛排的名媛。你说的那么优雅的女人,我想为一辈子都做不了。我就想活的自在,不受约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就当我是一个饭桶吧!”她一把掀开帘子熟练的走进小区旁边经常吃的一家小餐馆。老板都认识她了。每次不用点餐都知道她要吃些什么。她喜欢吃一个餐,就得把它吃腻才换餐。每几天换个餐,把菜单轮了一遍,老板都知道规律了。在一家熟悉的餐馆吃饭,熟悉了这家的口味,吃饭也不用费心了。老板也知道她不吃姜蒜。裴良玉嘀咕道:“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又没有说你变成淑女会多好,我也想你做自己。只是觉得你老是说饿,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五福看没人注意她的位置,连忙悄声回复,“没什么毛病,我身体好,肠胃好,能吃能消化。”裴良玉想回话的时候,五福“嘘”了一声阻止。公共场合。可别让她变成奇怪的人。可是裴良玉闲不住,让他住嘴,不可能。“有这么好吃吗?”裴良玉看着她餐盘里面的饭菜撇撇嘴。这么简陋的饭菜,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每顿都这样,这雪菜肉丝连续吃了三天吧!还真是好养活。五福也不能真的不搭理她,让他敏感的自尊心受挫。只能低头压低声音道:“好吃呀!香的很,老板手艺好,雪菜下饭。这些饭菜比我做的好吃。你这是什么表情,可别在我吃饭的时候说扫兴的话,我不愿意听。”裴良玉也是太无聊了吗,没话找话,他自然不会去扫兴。“你说四叔既然有怀疑,但是他不动声色。他到底在想什么?”裴长卿想什么,五福不知道。但应该不会伤害他们。裴长卿的品质还是相信的。那天她也是太大意了,不够敏锐。没察觉到门外有人。既然裴长卿装作不知道,不管是为什么?只要不找她麻烦。她何必凑上去询问。她也并不想做人鬼传声筒,让裴良玉和裴长卿沟通太多。到时候裴良玉更舍不得离开人世间了,反而是困扰。“他想什么不关你的事,该干嘛就干嘛!你四叔应该不会伤害我们了,咱们正常生活。”裴良玉道:“他是我四叔,当然不会伤害我了,我是怕吓到他,对他心里面有什么影响。”“我以为你在担心我呢?原来在担心你四叔。”五福擦了擦嘴巴,“我可比你四叔脆弱,你应该担心我。我没钱没势的,才是弱势群体。”裴良玉嘀咕道:“你要是弱势群体,这天下就没有弱势群体了。你自己多强悍,你自己不知道吗?”五福不想跟他多说,越搭理他越没完。吃过饭,五福没有去天桥,而是去了其他地方。咖啡店内,四处飘散着咖啡的香气。五福不感兴趣,找了个空位坐下来。这边店员素养挺好的,一个小姑娘看她坐着等人,没有点东西,也没有说什么。咖啡店此时人不多,不忙的缘故,一个圆脸短发的店员注意到五福,贴心的给她送上了一杯免费的一杯水。五福还挺惊讶的,笑着说道:“谢谢。”店员对她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