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水萦鱼拍拍她的头,最近她挺喜欢拍她的脑袋,轻轻的,有一点宠溺的感觉。
“没事了。”
黎微扶着她乖乖走回座位。
水萦鱼一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慕念打来的,她没接,还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世界一下?安静了下?来。
黎微注意到?她的脸色因为这通电话更难看了些,关切问道:“谁的电话?”
水萦鱼觉得胸口闷,脑袋也疼,忍着不适回了句:“我妈。”
黎微还以为她说的水浅,愣了一会儿刚想说她不是死了吗,然后才?反应过来她还有一个妈,慕念。
慕念作为慕家边缘化人物,属于年轻一代的黎微自然不是很清楚。
她对这个母亲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水萦鱼为了区分两个母亲,在她之前加的修饰词。
不会做饭那个。
听起来就不是很温柔贤惠。
前段时间还因为相亲的事情见?过几面,那时候黎微觉得对方就是个普通的有钱人,既无?气质,也无?能力,空有皮囊,覆在alpha身上大肆吸血。
反正?黎微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即使她是水萦鱼的母亲,更何况水萦鱼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这位不会做饭的母亲。
黎微小心观察着水萦鱼的表情,最后不放心还是问了句:“没事吧?”
水萦鱼心情因为这个电话低落许多,但好歹还能腾出一点心情,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宽慰地朝黎微笑笑。
“能有什么事。”
首映礼结束后,刚一拉开警戒线,记者像疯了一样冲过来,这时候水萦鱼和黎微已经坐在了车里,看着他们扛着设备飞奔,姿态扭曲,仿佛丧尸片里的变异人类。
水萦鱼单手抚在小腹上,安抚因为一上午劳累而隐约闹腾起来的孩子。
“黎微。”她望着窗外的记者若有所思。
黎微乖巧地看着她,也看得见?窗外的人群,乖巧地“嗯”了一声。
“你说他们这样,有什么必要。”
水萦鱼说:“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扭头静静地望着黎微,“以前没有明光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
“那时候演员只是一个职业,没什么大不了的。”
黎微心虚地别开眼,不敢与她对视。
“黎微,钱很难赚吗。”
话题忽然变了方向,黎微没听?明白?,茫然地望着她。
“你没钱我可以养你,有必要把局面弄成现在这样吗。”
这好像是一句责备的话,但黎微听进去的只有前半句。
你没钱我可以养你。
“真的吗?”黎微亮晶晶地望着她。
“真的什么?”水萦鱼奇怪道。
“如果我没钱了,破产了,鱼鱼会养我吗?”
“你很难养?”
黎微连忙摇头,“我很好养的。”
就像不用遛的小狗,给点吃的给点喝的,每天抽点时间逗逗,就能很开心地活到死。
“现在说破产,这两个字可和黎大董事长完全沾不上边。”
黎微谦逊地笑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水萦鱼说:“文娱这块蛋糕对于你来说太小,何必破坏原本生态。”
“忘了。”她讽刺地笑笑,“你们商人都?是雁过拔毛,蝗虫过境,没有公?德心约束。”
“是不是啊,小黎微。”
黎微不敢说话。
水萦鱼远远看见肖飒被记者团团围住,风吹乱她精致的造型,像个疯子一样。
“你把他们变成了商品,小丑,可交易物品。”
“黎微,现在你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黎微说:“我只想要鱼鱼开心。”
水萦鱼轻轻哼笑一声,转头懒懒瞧着她,含着浅淡的笑意。
“我挺开心的。”
这笑明朗温和,却又显出几分讥讽。
“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黎微。”她冷冷清清地唤道。
黎微乖巧听候吩咐。
水萦鱼扭头望着她,透过车窗的光被防窥膜滤成淡淡的黑色,逆着她的面容轮廓,加深她语调的程度。
空气因为她们的目光相汇凝滞几分。
水萦鱼轻轻吸进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算了。”
她卸下?力气,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腹部。
“懒得管你。”
黎微可怜巴巴地往她身边凑,像是也想?被她抚摸。
水萦鱼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她的脑袋。
“行了,不怪你。”
“这种事情,谁都?没错。”
错的只是悲哀现实本身。
两人说话间,车窗外人群忽然喧闹起来。
水萦鱼回头往外望,原本站在台阶上的肖飒摔到了台阶下?,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一群记者只顾着拍照记录,闪亮的镜头光芒冷漠。
“黎微。”水萦鱼有些焦急地拉住身边人的手,“快看。”
黎微顺从地由她拉着,两人一起凑在车窗边。
“她流血了。”水萦鱼说。
黎微说:“这是很正常的。”
“他们太年轻,抵不住纸醉金迷的诱惑。”
肖飒慢慢缩起身体,腾出一只手挡住刺眼的闪光灯,无?助地呜咽哀求,让他们别?再拍了,让他们帮忙叫下救护车,她怀孕了,需要送医院,这可是一条生命。
“她怀孕了。”水萦鱼说,“明光也不管吗?”
黎微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身下那一小拨血迹。
“明光会管。”她说,“但不是帮助。”
“她已经失去了价值。”黎微收回目光。
水萦鱼收回拉住她的手,“所以你们要抛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