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去的那家医院?”她扭头确认地问道。
等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她便一脚油门踩下去,出了车库以后一路超速,花了十来分赶到医院门口。
门口稀稀疏疏的人群慢悠悠地走,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她在路上就安排好了人,这会儿已经陆续到达。
她来不及等人到齐,只随便安排了两句,然后就率先跑进了医院。
她陪着水萦鱼来过许多次医院,要么是常规的?孕检,要么就是有的时候忽然身体不太舒服,然后来医院检查一下。
她清楚水萦鱼每次去的哪个诊室,也知道该怎么做。
医院内部同?样秩序井然,糟糕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发生,她清楚弥补还有机会,但就是忍不住担忧。
她穿过一楼的?大堂跑到电梯口,曾经的?记忆依旧清晰地印在脑袋里。
那天她去和?水怡然见面,路上见到楚礼的?车祸,她认识楚礼,也知道这么一个人对水萦鱼来说意义不简单,所以她为对方叫了救护车。
但救护车来不及,于是她就下车去,抱着楚礼,一路赶到医院,然后撞上独自在医院住院的水萦鱼。
那天她过得很混乱。
楚礼的?温度在她的?怀里依旧清晰,而水萦鱼的?眼泪在她的记忆里同样一帧未褪。
医院总承载着难过的记忆,就像月亮或盈或缺,但总是缺陷。
二十九天的遗憾换一夜的?圆满。
这样看来月圆也没?有众人常说的那般圆满。
黎微乱七八糟地想着,电梯还在十三?楼,应急通道在电梯旁边。
她从楼梯上去,上到三?楼,护士站的护士看到她跑过,赶紧叫她让她过来登记。
黎微没?搭理她,急匆匆地绕过走廊,熟悉的?诊室。
她往水萦鱼最喜欢坐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坐的?是个陌生人,不是水萦鱼。
所有人都是陌生人,除了诊室门口那两个beta。
黎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过去问道:“人呢?”
她刚经历了剧烈运动,气喘吁吁的质问掺着十足的威慑力。
两个beta还有点懵,水萦鱼还没?进去多久,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也没?什么异常。
“刚,刚进去。”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回答。
黎微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像是要跳出胸口了一样。
她挥手将人赶开,调匀呼吸以后走近几步,手握在把手上,正准备开门进去,就隔着门板听到一句格外清晰的:“我重要还是黎微重要?”
慕念的?声音,果然是慕念的声音,离得远远的?。
她依稀听到了水萦鱼的呼吸声,和?她离得很近。
水萦鱼的呼吸有点乱,情绪好像不太?好。
不过看样子暂时不会有问题。
她原是想立刻推门进去,但刚才意外地听到了慕念那句询问,然后临时改了注意。
她想听听水萦鱼的态度。
她一厢情愿了太?久,终于在此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妙。
她在水萦鱼心里究竟算个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敢主动去问,只能?一直用?一些虚无缥缈的?、关于幸福的想象来麻痹自己。
可她究竟算个什么。
她想亲耳听到水萦鱼的答案。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水萦鱼清清冷冷的声音很快从门板另一边传了过来。
“你觉得呢?”
让她冷冷地质问道:“慕念,你觉得对于我来说,谁更重要?”
黎微很幼稚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但她其实早就猜到了答案。
慕念不依不饶地问:“谁更重要?”
水萦鱼冷冷地笑了一声,“黎微。”
“当然是黎微更重要。”
“不会有人比她更重要。”
她斩钉截铁地这么说完,有些疲惫地靠在门上。
慕念好像不太?能?理解,模模糊糊地嘀咕了一些话。
黎微离得远脑袋又晕晕的?,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柔软的?甜蜜中,慕念的?话一个字没?听清。
水萦鱼大概是观察了一会儿慕念的?反应,然后嘲弄一般地问她:“你觉得不可思议吗?”
慕念不敢相信地说:“怎么会这样?”
她的小鱼怎么会这样想。
水萦鱼斜斜地睨着她,还有点享受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
“怎么不行?你以前对水浅不就这样?”
她故意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史密斯,放慢语气咬字清晰地说:“你以前那么爱水浅,就和?丢了魂一样。”
“怎么我就不行了?”
这话说得露骨又直白,仿佛是故意说给史密斯听,好让他生生气似的?。
慕念脸上终于出现恼怒的踪迹,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像正如水萦鱼所说的?那样,她爱水浅爱得丢了魂一样,就算人都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不肯轻易放下。
慕念压抑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失落地低下了头。
难得的?反常表现?,如?果换作从前的?慕念,肯定不愿意这么安静地善罢甘休。
他们静静地默了一会儿,慕念再抬起头,脸上两道亮晶晶的?痕迹。
“水浅,水浅的葬礼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一说起水浅,守在她身边的史密斯就变成了空气,完全没?了身为alpha的?意义。
“早就结束了。”水萦鱼毫不留情地回答。
“那她现?在,那她现在.........”
慕念哽咽着哽咽着逐渐演变为泣不成声,慢吞吞地蹲在地上小声呜咽着发出呜呜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