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老朽也不知,要杀你的人是宗主,老朽也只是依照宗主吩咐办事。”
这般说来,那万鬼宗的宗主修为也是在元神期,极有可能就是鬼刀,且看老者的神态,应当是不知道他们的宗主是邪修。
“长老,快别同她废话,把她和那男的杀了,舒心兰留给我就成。”槐苍珏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捂着胸口想站起身,却因翻涌的气血又狼狈跌坐在地上,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舒心兰。
老者觑他一眼,看着这色胚的蠢货心里就来气,说:“罢了,道玄宗日后定不会善罢甘休,有了兰香阁少阁主做人质,倒是可以替我们周旋一二。”
江幼贻听言,提剑上前,和舒心兰说:“你们快走,我有灵符护身,打不过他也能跑得掉。”
舒心兰知道江幼贻在说大话,溢灵丹的副作用是极强的,如今她还能勉强立住而不倒,这已非常人能做到。
若她此刻离去,江幼贻定会在此香消玉殒,明知如此,却还是选择自己留下断后,这般能两肋插刀的友人,舒心兰又怎会贪生怕死而独自苟活。
“莫要多言,我不会走的。”
“哈哈,放心,你们谁也走不了。”老者大笑一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钟,“宗主早料到你身上定有一堆灵符,便将这宗门至宝借我一用。”
这是万鬼宗的离魂钟,七阶灵器,江幼贻有听说过,离魂钟一响震耳欲聋、二响气血翻涌、三响损内脏、四响魂离体、五响灭人魂,每让离魂钟响一次,需要许多灵力,一般人只能三响,到了第四响,可能会因为灵力不足而遭到反噬,五响只有历代宗主能办到。
江幼贻和舒心兰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担忧,不过既无路可退,那便战到底,也好过束手就擒。
她捏着三张灵符,同时掷出。
三道符芒闪过不同的光色,一道化作冰晶屏障护着三人,另外两道化作万千冰刺,却在老者一掌击响离魂钟的一瞬间破灭,声音的余威波动荡漾,传到江幼贻耳边,好似尖锐的针刺在不断捅她的耳蜗,即便她用双手死死遮住耳朵都没有,这声音仿佛能从肌肤里的每个毛孔传进来。
江幼贻承受不住,又因溢灵丹的副作用,从高空跌落,舒心兰和南岳同样捂着耳朵,自顾不暇,最后也纷纷从高空跌下来,摔进花海里。
“啊啊啊……长老……快停手……”这声音连槐苍珏也一同攻击,可无论他怎么喊,老者也听不见。
槐苍珏受不了,感觉经脉都快炸裂,不一会,他的口鼻、眼睛和耳朵都流出了鲜血,许是实在承受不住这般折磨,他用灵力击穿耳膜,可即便如此,那声音依旧在脑海里不断回荡,愈演愈烈,最后他昏死了过去,才觉得全世界安静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咚!”老者敲了第二响。
“噗!”
江幼贻因体内翻滚的气血而口吐鲜血,舒心兰同样是不好受,在花丛中翻滚,狼狈不堪。
南岳修为最低,是最惨的一人,身上全是破裂的经脉,染红了衣裳,可他却是三人之中意志力最强的,即便是面对第二响的离魂钟,他也能站起身,并且传音给江幼贻。
“师姐,给我一枚溢灵丹。”
此刻的江幼贻已经疼到失去思考的能力,还以为南岳是想到了什么对付老者的办法,便抖着手拿出丹药,可南岳却一把夺了过去,将一瓶溢灵丹吞服了下去。
江幼贻喊道:“不可……”
南岳红着双眼,因为吞服过多的溢灵丹而导致他身上的肌肤出现膨胀,他最后看了江幼贻一眼,传音道:“师姐保重。”
“少阁主,快带师姐走!”
南岳喊完这句话,便以极快的速度跃向老者,因为修为的暴涨,他的身影竟然在半空之中消失了片刻,再出现时,他恶狠狠将老者抱在怀里,依靠强悍的双臂死死地把老者的双手给锁住,不让他敲出第三响。
“南岳师弟……”
江幼贻已经虚弱到爬不起来了,舒心兰连口气都来不及缓,爬起来就把江幼贻扛在肩膀飞速逃离。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岳被老者周身的灵力震碎一寸寸的骨骼,可即便如此,南岳依旧牢牢地抱紧老者。
直到老者撕裂他的双手,南岳残破的身躯方才离开老者,掉进花海之中,埋骨于此。
江幼贻的视线变得模糊,滴下来的泪水被风吹开,在半空中飘荡,片刻后消匿,她的心里空荡荡的,身体无力,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将来要做什么。
舒心兰拼了命地跑,她知道老者一定在身后追赶,可除了跑,她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阻止老者的追杀。
“江幼贻,接下来该怎么办?”
舒心兰急得满头大汗,偏偏江幼贻却沉默不语,她又喊了两声,才察觉不对劲:“你振作点,若是被他追上,你师弟就白死了。”
“咳咳,没有办法了,除非能找到同门。”只要人多了,老者便不敢动手,可秘境如此庞大,又该去哪里找同门。
舒心兰听言,取出一个小木哨,一路上边吹边跑,这是她寻找同门最后的办法,只能拼速度,拼运气。
她能感觉到身后一股阴冷的气息逼近,惊得哨声都跟着一抖,好在她的运气不错,有同门在附近听见哨声赶紧寻了过来。
阴冷的气息这才跟着消散。
来人是合欢宗的弟子,有近百人,他们瞧见舒心兰这般狼狈,纷纷上去把江幼贻抱下来,询问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