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话音落下,宋汀雪随意松手,任由口红掉落在荀烟复杂繁琐的衣裙里。
口红实在太小巧,顷刻便顺着衣裙缝隙,落进裙里裙撑。
荀烟立刻低头去找。手才伸进裙摆,便和宋汀雪的手相撞。
那只冰凉如雪的手,也探进她裙里。
荀烟一愣。“宋小姐?”
“别乱动……”宋汀雪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口红会画脏你的裙子。”
便是荀烟犯愣的时候,宋汀雪忽而抱起她,把她放到化妆台上。
后背是冰凉的镜面。荀烟光露在外的皮肤触及镜面,阵阵轻颤。
“……口红还在裙子里吗?”
一直到这一刻,她还在纠结口红的事情。
掉落的口红没带盖子,荀烟真的担心它会搞脏裙子。
这可是社团向校方品牌租来的裙子,弄脏要赔的!
看她的紧张样,宋汀雪微微勾起裙角。
手沿着裙子侧边,越过白色蕾丝的花边,再次伸进去。宋汀雪太熟悉荀烟,很快找到了想要的。
她找到了那支口红。
也找到一片花瓣。
宋汀雪于是拿起口红,重新化在荀烟柔软的唇角。
那种感觉太陌生了,口红触在唇角,湿漉漉的,像是要融化进去。
“宋小姐……”
细碎呢喃间,荀烟不住后退,紧贴着镜面,小声哀求,“不……宋小姐,裙子会脏的……”
宋汀雪用另一只手撩开她的长发,“别担心了。等你演出结束,我会把它买下来。”
“可是……呜……”
渐渐的碰撞声里,荀烟坐在化妆台上,唇下溽热,后背冰凉。
纤白的脖颈在镜前仰起一个弧度,让宋汀雪想到天鹅湖那些芭蕾舞演员。
化妆室外人来人往,荀烟咬了牙,眼睛泪盈盈,却仍不敢发出声音。
某一刻,门外终于有人要推门而入——
吱呀的响动让荀烟霎时清醒过来。
“不要进来——”她颤着声,“我、我在换衣服!!”
“啊,好……诶,是荀烟吗?”
是熟悉的同学。
“是我……”荀烟说,“等我一下……”
“好哦,你不用急哦。”
而就算是荀烟在答那人的话,宋汀雪也并没有停。
片刻后,荀烟靠在镜前,咬着下唇颤抖,宋汀雪抬手又掰开她嘴唇,“口红,花了……”她低声问,“小烟,再补一下吧。”
荀烟一个激灵,摇头又抬手,险些推开她,“不、不行,宋小姐,我真的该上台啦!……”
被轻轻推搡着的宋汀雪,掀一掀眼帘。
宋小姐不喜欢别人拒绝她。
虽然此刻,她也不至于去强迫荀烟。
便只是沉下眸色,“小烟,你不乖。”
抬起手,湿漉的两指抵在荀烟唇角,上下揉碾,像是刻意要把口红抹花。
弄脏一点,再脏一点……
“——荀烟!”
有学生砰地一下推开化妆室的门,大剌剌喊道,“要去准备……诶,宋小姐,您也在啊?”
绝大多数国际高中的人都知道宋家。与荀烟熟识的人又大多都认识宋汀雪。
她们看到宋汀雪,都有些局促。
“宋小姐,您也在呀,您……您好……”
昏暗的化妆室里,荀烟还在匆忙地对镜打理发型,白衣黑裤的宋汀雪站在一旁,没应这些学生们的问好,只低了头,拿出桌边一张湿巾,漠然地擦拭着手。
“她们怎么了……”“好冷漠,好害怕,是吵架了吗……”“不知道哇!……”“……”
学生窃窃私语。
一群十七八岁的学生傻站着,还是戏剧社社长最先回神,立刻走进化妆室,拉起荀烟,“小烟,真的得走了!”
“哦……好!”
荀烟应了她,匆匆与宋汀雪作别。
走出化妆室前,戏剧社社长瞥一眼荀烟肩颈,有些愣怔,默默帮她把拉链拉到最顶端。
演出一切顺利。
可当谢幕时,荀烟却没有在台下看到宋汀雪。只有最前排的一个位置空空荡荡。
荀烟有些失落。
但之后接二连三的惊喜冲淡了这份失落——
第一个,便是荀烟还未换下戏服的时候,一个年长的导演由学校老师带领去后台,找到了她。
“拜托了——拜托了!”导演双眼放光地盯紧荀烟,“请您一定要接下我的剧本!!”
“……什么?”
导演看着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就差下跪了,“您就是我心中的姜屿——甚至都不用怎么演,您就是她!”
姜屿是谁?
什么剧本?
荀烟不解。她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一个比她大了几乎两轮的人,居然尊称她为“您”。这种感觉好怪。
荀烟看着她,小声问:“什么意思呀?”
导演激动地搓搓手,“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我叫姚佳,是一个导演。你可以直接去网络上搜索我的作品履历。”她说,“我有一个新剧本,叫《荆棘鸟》,主角之一就叫姜屿——真的,荀烟同学,您就是我心里的姜屿!!”
“您放心,只会耽误您升大学的这个暑假的!我知道,您是不是要去A大?那这场戏顺便能帮您推掉军训……”
“我们剧组里还有A大的老教授,也是你们艺术学院的,是戏文专业的李徽教授。”
姚佳看着荀烟,赞不绝口:“我的个乖乖,您真是天生的演员,多完美的一张脸,有一双会爱人的眼睛,看草木都很深情……眼神灵动又有一些些忧郁……”
姚佳把她夸得天花乱坠,好像下一步就要带着荀烟和《荆棘鸟》冲刺三金影帝与最佳作品,冲出国内重围,冲刺戛纳、奥斯卡或金球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