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烟一挑眉:“任何我想变成的样子?”
“嗯……”宋汀雪尾音微翘, 鼻息拂在荀烟耳畔,是勾引也是试探, “你想要什么?在国内,你已经是最年轻的三金影帝,手里拿着政商最大商行的股份, 在国外, 你是顶级教授的学生,Vanilla代言人的请柬能充当时尚圈任何地方的敲门砖。你还想要什么?更多的金钱?更大的权力?更高的地位?”
金钱,权力, 地位, 确实是诱惑。
荀烟回头:“你都能给我?”
宋汀雪急切说:“当然。”
荀烟盯她两秒, 讥诮笑道:“算了吧,宋小姐,您连自己的股份都握不住呢。”
“别这么说呀……”宋汀雪全然不恼,下巴抵着荀烟肩膀,眼神乞怜地上眺,继续问,“你还想做演员吗?去好莱坞吗?还是经商呢?”
荀烟静静看着她,面色不变,身子却抽离了。
“宋小姐,我想要的,我一般自己去争取。”
好傲气的一句话,记忆里也有谁这么说过。
“呵……”宋汀雪闻言,立即沉了眸色,敏锐道,“荀烟,上一个在我们面前说这句话的人,是君彦己。”
宋汀雪慢悠悠说着,在病床上坐直身子,逐渐回到宋家二小姐的矜贵模样。
“但君彦己是最不配说这种话的人。”她说,“没有君度,她去不了国外,读不了斯宾塞,上不了曼哈顿,更不可能进伯克利金色音乐厅。”
“她没办法音乐进修,不会成为音乐留声最有话题度的选手,不会成为音综里的所谓皇族,更没有资格……在综艺开始之前,和你,和我,共进晚餐。”
“荀烟,你明白我的意思。君彦己有傲气,有天赋,但这一切的底气……是君度。”
“君彦己是小艺术家,她很年轻,可以桀骜地说这一切都源自她的努力,没有人会怪她。艺术可以虚浮不切实际,说出去的话听听就好,无人深究。但是荀烟,你既然要做商人,就不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没有人能平地起高阁。感谢时运,感谢背景,感谢馈赠,”宋汀雪一字一顿,“唯独,不要愚蠢直白地感谢努力。”
她看着荀烟,满意地看着对方眼里踌躇,漆黑瞳孔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苍白的手拂过荀烟碎发,温柔地撩到耳后。
“不过,也没有关系。我说过的,商人重利,拿到手的,尽情使用,尽情享受,”宋汀雪不疾不徐,与荀烟正面相拥,窈窕的身子贴紧她,在她耳边蛊惑,“荀烟,你可以……尽情使用我,享受我……”
好蛊惑人心的一句话,如塞壬在深海低吟的歌谣。
荀烟却笑了。
像是忍了很久,她抬手掐住宋汀雪下颌,强迫她仰起脸,“忘了说了,宋凭阑就在门外。让她看到你这个样子,听到你这些话,她会怎么想?”
“谁管她怎么想,”宋汀雪也笑,尽态极妍,“荀烟,我只在意你。”
“……疯子。”
荀烟从床上微微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宋汀雪,眼里嫌恶冷漠。
宋汀雪仍抱着她,一点儿不在意。
半晌,又奇道:“嗯……今天怎么让抱了?之前一副刺猬样子给谁看。”
“你是伤患,体贴你一下,仅此而已。”
“啊……那小栀可以再体贴一点吗?”宋汀雪抱着她,拿脸颊蹭她,“比如说今晚,让我抱着你入睡?”
回应她的是一个耳光。
很重也很生气。
“你少得寸进尺。”
*
那天荀烟从医院匆匆离开,两小时的航班后,再回到学校。
正是圣诞假期的末尾,学校没课,人也稀少。远山银装素裹,学校喷泉旁一棵漂亮的圣诞树,红绿相间的装扮示出浓郁的圣诞氛围。
荀烟把自己裹得像个雪人,抱着课本笔记本去图书馆,挑了个靠窗位置,静心学习。
一整个下午,图书馆里人来来往往,翻动书页的声音夹杂风声,都是学习的白噪音。
成功做完小组作业的汇总报告,又翻开一本经济学著作,对着原文读了几页,她有些犯困,向桌边翻找记号笔。才伸出手,一只冰凉纤细的手与她相触,指尖掠过她掌纹,似是刻意接住了她,又或者在挑逗。
紧接着,那只手心递来一些膏体触感,像护手霜,溢出清香的栀子花的味道。
手掌与她揉搓,摊开膏体,指尖刻意撩拨。
一瞬间,荀烟清醒过来,细小电流顺着手心轰炸进血管,搅得她方寸猝乱。
“你——”
荀烟抽开手,带着椅子向窗边挪去,一侧身,毫无意外地撞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学得好认真呀,我坐了好一会儿呢。”宋汀雪单手支着下巴,手上拿着一管护手霜,正慢悠悠拧紧盖子。
她上身黑色羊绒衫,珍珠耳环,大波浪的卷发依旧乌漆亮丽,下身人鱼包臀裙,一双黑色长靴。
宋汀雪常穿长靴,但极少穿短裙。今天算是破例——还破例在白雪纷纷的深冬。
瞥了眼对方裸.露在外的大腿,荀烟一脸鄙夷,“不冷?”
“不冷啊,”宋汀雪歪了歪脑袋,装纯,“这里暖气开得很足。倒是你,不热吗?包得和个粽子似的。”
荀烟的耳朵和鼻尖都红扑扑的,像是被图书馆的暖气熏到了。
她哼一声,移开眼,继续看书,不再搭理。
宋汀雪手上也捞了本书,看书脊是心理学著作,但看书封——It is a blessing to be loved, but it is an ability to love,被爱是一种幸运,爱人是一种能力——仿佛一本三流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