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舟笑笑,一甩手腕打开了折扇,漫不经心地在胸前摇了摇:“没想到黔州一别,还能在这遇上。燕姑娘怎么好端端的遇见刺客了?”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我同陈公子一样,也是路过出手相助的。”
“原来如此,那你来这是为?”
“上香祈福。”燕行露面不改色的,“你呢?”
“自然也是来祈福的,却不料看见有人遇袭。”陈宜舟垂眼看她,“刚刚那位兄台,似乎与燕姑娘认识?”
“只知晓彼此名姓,称不上认识。”
林元枫见他们一问一回聊得顺溜,不免挑眉,当即身子半弯,幅度很大地咳嗽了起来。
“……”燕行露下意识看她,“怎么了?”
“呛水。”林元枫虚弱地靠在她肩上,伸手拢住她的脖子。
方才跳车后,她就不知道这群人发生了什么。
但此时她们那辆马车就停在远处,而马车后面,则躺着那位夺车刺客的尸体,他的胸膛上还插着燕行露的长剑。
应该是她跳车后,燕行露就掷剑刺死了那位刺客,接着便追着她一同跳入了河中。
马车没了人鞭使,自然而然慢慢停了下来。她们的车夫被踢下去后看着也无大碍,正在马车旁安抚着马匹。
“我们快些回去吧,衣服都湿了,怪难受的。”林元枫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至少她们不用坐男主的马车了。
“嗯。”燕行露拍了拍她的背,不多话,将她扶了起来,往马车那里走去。
陈宜舟用折扇拦了一拦,问:“这一带还是太危险了,你们不与我们同行吗?”
燕行露只道:“公子多虑了。”
“也是,路上小心。”陈宜舟倾身让路,宽大的洒金扇面映衬下,浓眉微敛,像是带着笑意,但定睛看过去时,他面上其实并没什么表情。
林元枫与他擦肩而过,看看他,再看看低着眸的燕行露,喉头有些发紧。
总算到了马车那里,燕行露让她上去后,自己走到夺车刺客的尸体旁边,伸手握住剑柄一拔。
刺啦一声,血溅了她半边衣袖。
林元枫见状默默放下车窗帘子,缩回了脑袋。
待燕行露坐上来后,马车这才重新驶动。
两人身上都湿乎乎的,坐了没一会儿,座位上便全是水渍了。
林元枫闭眼,正忍耐着,就听见燕行露叫了她一声:“过来给你擦擦。”
睁眼一看,她手里放着一条干的棉布,也不知是从哪里拿的。
“我自己来吧。”
“过来。”燕行露眼皮也不眨一下的。
林元枫只好依言过去,趴在她膝上,让她给自己擦干那还在淌着水的头发。
“跟个落汤鸡似的。”燕行露忽然出声取笑。
林元枫翻了个白眼:“燕侯你不也是吗?”
“还不是为了救你。”
“那……”林元枫仰头看她,“待会我来给你擦吧。”
“嗯,你有心就好。”燕行露用棉布搓着她的头发,动作还算温柔,手指偶尔拂过耳廓,弄得林元枫微痒。
她眯着眼睛享受了会儿,想起什么似的,以面贴在她膝上,淡声道:“燕侯,你又见到陈公子了。”
燕行露闻言轻笑:“没头没脑的,这是什么话?”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林元枫嘀咕,“你肯定知道。”
“所以呢?”
“没有所以。”林元枫又闭上眼,声音低低的,“这一切的一切,全在你的态度。”
“那你说,我是什么态度?”
林元枫懒懒散散的:“我不知道。”
“那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林元枫哼了一声,一时间安静下来,不说话,也不动。
燕行露亦不再继续给她擦拭水渍,只拨弄着她的湿发,像是在想着事,动作心不在焉的。
过了很久,伏在她膝上如稚童浅眠的林元枫突然半睁眼皮,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燕行露一顿,蹙眉:“什么?”
林元枫笑了笑,再不吭声。
一个只是被数据创造出来的人物,为什么给她的感觉会这么奇怪?
***
那日回去后,林元枫看着无伤无痛的,夜里竟发起了高热。
一夜折腾,惊得整个青阳侯府一晚上都不安生。
到翌日总算好了一些,她恹恹地躺了半日,实在躺不下去了,趁两个啰嗦的小丫鬟不在,一个人去卧房前的院子里晒晒太阳。
燕行露送给她的四只兔子正在院子里蹦哒,一只追着一只。
她弯腰捉住其中一只,来到秋千上坐下,亲了亲它的脑袋。
“怎么出来了?”
林元枫头也不回的:“好很多了,出来坐坐。”
“碧水和莺莺她们呢?”
“打发去厨房给我拿吃食了,免得念叨我。”
燕行露不可置否,随后来到林元枫身边坐下,偏偏要和她挤秋千上的这一块地方。
“今日府里收到了封信。”燕行露说着从衣衽间拿出一个信封用手盖住,睨了她一眼,道,“猜猜是谁送来的。”
林元枫轻嗤:“不猜。”
肯定是陈宜舟送来的。毕竟原剧情里,他们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一来一回培养出感情的。
早在吴越战场上,他便对她暗生情愫了,此时机缘巧合下屡屡碰面,送信前来邀见也不稀奇。
“你不好奇?”燕行露笑着反问。
“不好奇。”林元枫面色冷淡,低头摸着怀里的兔子,看似真的漠不关心。
燕行露眉峰一挑,也不追问了,径自拆开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