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紧咬对方袖子的嘴,这时才注意到,男人的外氅上竟有数道划痕,看着像是为剑气所破。
他貌似也是刚从一场恶斗中脱离出来,风尘仆仆的。
“走吧。”男人忽然对她道,方才捡起的长剑又被他一抛。
林元枫在剑落地前,找准方向重新张嘴叼住了它。
叼住以后却汗颜。
自己怎么做得这么熟练。
不过下一瞬,背上一重。那男人将玉守阶放在了她背上。
“劳驾,驮稳了。”他温声说完,来到自己那柄银剑旁,从怀里拿出了方才那枚消失不见的玉坠。
深绿的玉坠呈半环状,如鱼衔尾般,边缘似乎镌刻着符文。
林元枫才瞄了一眼,男人便将它放在手心,双手合十道:“过来,挨近点。”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她还是依言挨到了男人脚边。
也不知对方施了什么法,只见眼前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耀。她不得不闭上双眼,紧接着身子一轻,像是被吸纳进了一个狭小空间似的。
意识麻痹间,脚下忽地踩到了实处。再睁开眼时,面前竟林木葱郁,艳阳高照,再不是方才那处阴气森森的白沙地了。
她不免松了口气,正打量着眼前的景象,男人在她身边冷不丁开口道:“我该走了。”
林元枫闻言一怔,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
男人却微微笑了一下,莫名有点苦涩:“切记,等她醒来后,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林元枫:“……”
大哥,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当然告诉不了啊。
男人并未在意她黑沉沉的脸色,只专注地凝视着躺在她背上的女人。
现下细细看去,才惊觉两人其实很像。
并不是那种亲缘关系的像,两人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无论是垂眼的姿态,还是不说话时那情绪寡淡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林元枫思及此撇了撇嘴,也不妨碍他含情脉脉。她自顾自俯趴下来,盯着不远处一颗生着野果的树发呆。
那个,应该可以吃吧?
然而就晃神了这么短短一瞬,再回头时,男人不知何时离开了。
而且走得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不禁感慨,这个世界的设定还真是,处处都是惊奇和惊吓。
静趴半晌,见背上的女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林元枫便又把她抖了下来,走到边上认真检查了下她的情况。
对方呼吸平稳,原本惨白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但为什么还是没醒呢?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凑近她的脑袋,想再仔细听听她呼吸的频率。
谁知才一凑近,身下的女人突然重重吐出一口气。
接着,她眼睛一睁,便直直和她对上了目光——
“咳咳!”
女人猝不及防间被吓到了一般,才看清她的模样后,便捂住胸口躬身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林元枫见状更是纳闷。
她这具身体长得真的这么可怕吗?
顾及女人的身体,她默默退后了几步,尽量放松面部,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
好半天,玉守阶才止住咳嗽,微喘着气撑手坐了起来。
她不知是吓懵了还是咳懵了,脸侧了过去,没看她,唇也轻轻抿了起来,半天没出声。
林元枫忍不住睨她一眼。其实对方这副模样并不像懵了,倒像是在沉思。她一条腿屈了起来,手放松地搁在膝上,姿态慵懒而随意。
古怪地沉默许久后,玉守阶终于看向她,人还是病恹恹的,没什么生气,眉眼却微微带着笑意。
“是你救了我?”她问,乌黑的眼珠子一转,将周围迅速扫视了一遍,“也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林元枫还是那样,只管点头。
不过很微妙的,她总觉得此时的玉守阶和在白沙地里见到的那个玉守阶略有不同。
后者那满是戒防杀气的一眼,森冷的叫她记忆犹新。
此时的她,似乎……温和了不少?
林元枫说不准,只静默着抬眼瞧她。
“如此,多谢了。”
玉守阶应该是看出了她不能讲话这件事,也没再多问,礼貌地道过谢后便勉力站了起来。
她低头,目光随意掠了一圈。
林元枫知道她在找什么,便叼起刚被自己吐到一边的剑,走过去要递给她。
“多谢。”玉守阶仍是这句。
她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动作很慢。说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伸手来接。
接过前,还十分顺手且自然地揉了下她的脑袋。
林元枫给揉得一愣,但刚才那男人用手指接触她时,其实是为了探寻她的身份。
所以她也没多想,只当对方亦是如此。
玉守阶拿过剑,松松泛泛地握着,抬头,往远处望了一眼。
“我要走了。”她说,“那里有间屋子,应该有人在。你要跟着我吗?”
林元枫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接纳了自己,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一连点了好几个头。
玉守阶见状轻轻勾了下唇。弧度方显,却又很快隐去。
她以指抵唇,小小地咳了两声后,这才往那处竹屋走去。
林元枫乖乖跟着。
玉守阶时不时回头瞥她两眼,眸光不明。
那竹屋前还扎着一圈篱笆,不高,一跨就进去了。
林元枫懒得再跟,就站在篱笆外看着玉守阶进去问路。
里边竹门原本是虚掩着的,听见脚步声后,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樵夫打扮的汉子。
玉守阶单手执剑,白衣染血的模样还把他给吓了好大一跳,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