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她嘟哝着,不禁摸了摸鼻尖,也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好抱着这样诡异的心态,和玉守阶一起顺着这只手指的方向往远处走去。
冰天雪地里,连天都是白茫茫的,怆冽的寒风刮得厉害。回头望去,连她们留下的脚印都很快湮灭在雪地里。
林元枫挑了下眉,想开口,同身侧的玉守阶说些什么,然而嘴一张,却有细细密密的雪沙窜进来。
她不得不乖乖闭嘴,百无聊赖地盯着女人看,对方却始终情绪寡淡,平静的仿佛扣了张面具在脸上,眼睑偶尔低垂,半遮住漆黑的眼珠。
有雪点落在那浓密的羽睫上,很快又被眨去。
她们走得很慢。林元枫不出声,气氛便越发沉闷。
不知走了多久,渐渐的,太阳落下,黑夜临至。没有光照,也就难以继续走下去。
二人就近刨出一个低矮的雪洞,躲在里面过夜。
玉守阶靠坐在洞门旁,抱着长剑,静静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夜色。
林元枫走了这么久,只觉疲惫,也懒得和对方说话,坐在角落里片刻后,又觉得冷。
心念一动,索性变回犬兽的形态,趴下来迷迷糊糊地睡去。
外头雪虐风饕,自然是睡不好的。她双目紧闭,耳朵却支楞着,听着动静。
突然,身上一重,柔软的身躯贴近。
林元枫掀开眼皮的一条缝,偷偷瞄去——玉守阶正侧躺在她的皮毛里,头轻轻垂下,眉眼松散,这才显出点平时不常见的疲态来。
她闭着眼,也不晓得睡着没有,但呼吸这么轻缓,就算睡不着,也应该在放松地歇息。
林元枫想了想,尾巴一动,盖在了女人的腹上,将她整个人埋在自己毛茸茸的身体里。
白日悄然降临,驱去黑夜。
她们根据程丹断肢的指示,又走了整整一日。入了夜后,便再次就地挖出雪洞以作停留。
如此反复,在雪原里徒步走了足有三日,终于,断肢收拢五指,不再指向任何一处。
放眼眺去,远处赫然伫立着一座巍峨的高山。它与周围的山谷不同,竟是绿意遍野,林海浩瀚,没有沾染半点积雪,与天地格格不入。
它无疑,就是鹿尾山了。
林元枫总算松了口气,刚露出点笑意,玉守阶忽然转头看过来,淡声说了一句:“你留在这儿。”
林元枫:“?”
她皱起眉,很是不悦的:“为何?”
“或许会有危险。”
“最多就是程将军的族人在那儿,有什么危险的?”
“那可不一定。”
玉守阶用大拇指重重拭过腰间剑柄圆润的尾端,在上面留下了一抹模糊的湿痕,连那冷质的嗓音都有些飘忽不定起来。
“此地我从未来过,按理说外人贸然进入,必定会被刁难一番。”
林元枫轻哼:“玉道长是怕护不住我吗?”
玉守阶却笑着摇了摇头,有点无奈地放缓声音:“不是护不住,而是,你的身份……”
她意有所指,“万一,惊动到人家就不好了。”
林元枫木着脸和她对视,片晌,只得悻悻地盘腿席地而坐,挥了挥手道:“我明白了,你去吧,我在这等着就是了。”
玉守阶闻言则淡淡敛去笑意,嗯了一声后,蓦地横剑一振,但见流光晃出,围着林元枫旋绕的同时,一道银白的屏障随之竖起。
林元枫见状不解:“做什么?”
“以防有危险的东西接近。”
林元枫不满地啧了一声,伸出手指戳了戳这屏障,猛不防被灼得指尖微疼。
“嗳,玉道长。”她忍不住变了语调,古怪道,“我怎么也出不去?”
“这个自然。”玉守阶幽幽道,“免得你乱跑。”
“我乱……”
话还没说完,她却是一收长剑,径自转身往那处山脉走去了。
林元枫瞪着她逐渐隐在风雪里的清瘦背影,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喊她回来,只能原地独自纳闷着。
看来对方还是防着她的,也对,怎么说她也是邪魔嘛,还是不明来历的那种。
毕竟玉守阶此番前来是为探寻自己身上的异样到底源自何处,总不能什么都叫旁人知了去。
只是,她总觉得除此之外,对方还有意瞒着她什么。
方才转身的瞬间,女人的眉眼竟显得甚是阴冷,像极了初见时在白沙地里斩杀那些魔物的样子,寒威逼人。
不过,兴许是她看错了也不定。
林元枫耸了耸肩,支起脑袋,懒散地盯着玉守阶离去的方向发呆。
日影偏斜,雪似乎落得更猛烈了。幸而有这道屏障帮她阻去肆虐的狂风,否则她在这一动不动的,非得冻成冰雕不可。
视野还算清晰,只是再不见玉守阶的踪影。
……也不知,那九玄方鼎她问到下落没有?如果是由程丹的那些族人保管,他们会同意将它给她吗?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却遽然听到一声巨响。
如浪散开,凄啸尖锐的剑鸣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猛一瞬间,就只剩下那铮铮相撞的响声。
林元枫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见那道一直本本分分罩着自己的屏障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倏地迸裂开来。
她脑仁也跟着一疼,缓了缓后,起身,面色有些凝重地望向远处那座林木颤动不止的山脉。
情况不妙,一定是起冲突了。
林元枫不禁舔了下干燥的唇,短暂的犹疑过后,还是迈开步子朝那处赶去。
虽说玉守阶事前嘱咐过她要好好待在这,但,这可是女主,她的目标对象哎,她要是死了,自己还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