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枫笑笑，夜风吹得她发丝凌乱：“温教授，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吧？”
她问完这句话，也没说问话的理由，就这么直白的把问题抛给她，只等明确的回答。
是，或者不是。
温筠鹭了然，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又回来了。
心头微痒，像是只猫爪子在挠。
周枫那边的呼吸声也略重，一瞬一息，听在她耳朵里，更是让她喉咙都不免发紧：“......是。”
温筠鹭谈过几场恋爱，但没有哪一霎让她承认完这个事实后，心情完全柔软下来，连声音都放轻了，“我是。”
“哦......”拉长的语调后，又是很突兀很嚣张一声，“那你肯定也是喜欢我了。”
隔着手机，也看不到对方神情。
但语气是那么洋洋得意，像极了以前和她争论问题时把她辩驳到无语的样子。
不过并不讨厌。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温筠鹭喟叹：“是。”说完不落下风地反问，“你不也是吗？”
那行写在所赠之书扉页上的短句，那朵高不可攀的玫瑰，还有她看向自己时，那总是时有时无炙热的视线。
温筠鹭再傻，也该猜测出来了。
那次偶遇的追问之后，她确实是有片刻自作多情的惭愧。但冷静过后慢慢剖析，她还是不觉得周枫对自己的感情清白。
只是她无法理解，周枫那日为何改口她人。
明明她和鹿茗秋之间，只看得出朋友的距离。
是退缩，亦或是单纯的腻了？
温筠鹭无法确定，她能做的，也只是在周枫有意疏离自己时，也同样疏离她罢了。
回神，通话那头依旧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但温筠鹭知道，通常人沉默的时候，往往代表着默认。
周枫更是如此，若不是，她早就出声反驳了。
木通不知这边气氛紧绷，走过来蹭着温筠鹭的腿撒娇。
她俯身，安抚它的同时轻轻唤了一声：“周枫。”
那边很简单地回应：“嗯？”
“什么时候的事？”温筠鹭笑了下，眼神柔和，“我是指，你喜欢我这件事。”
既然她默认了，那这小半年发生过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楚明了起来。
那些不经意的试探，邀约，还有避无可避的眼神交流。
一下子都成了证据。
“……很早之前。”周枫半晌才沉声道，她说的很慢，慢得几近苦痛，像是经历了一个大喘气，那些被压抑在深处的情感，此刻悉数流淌在唇齿间，“很久很久了。”
温筠鹭滞了下：“是不是读研的时候……”
“还要早。”周枫很平静地开口，话里不自觉带了些落寞，“比这还要早。当初给你发申硕邮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有读研的念头。”
温筠鹭安抚木通的手顿住，难道是在对方读本科时的那门课上？
她默然，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枫那头跟着安静下来，温筠鹭此刻见不着她人，但两人既然已经坦诚布公，那么再没有试探推拉的必要。
沉吟少顷，道：“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周枫回：“什么时候都有。”
那时间就要根据自己安排了。
温筠鹭想想近期安排，很快又开口：“那就明天？”
周枫也不问她做什么，只管应下：“好。”
“早上十点，北越马场。”温筠鹭笑着提了句，“我去接你吧。”
周枫没有拒绝，只是声音不知为何微哑：“可以。”而后清清嗓子，也笑了，“我等你。”
“再见。”
周枫咬了下唇：“再见。”
直到电话被挂断，她才深呼吸两下，轻轻擦拭了下眼角。
站了许久，手脚冰凉。
不过胸膛滚着沸水，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灼伤。
*
一夜未眠，连神经都是紧绷的。
将近凌晨五点时才眯了会儿，设了闹钟，惊醒时却已经比定的闹钟时间多了半小时。
将近九点，周枫匆匆从床上起来，刚洗漱完，就接到了温筠鹭的电话。
接起，对方笑说：“到你小区门口了。”
周枫“嘶”了一声，大脑刚刚清醒过来：“好，我马上过去。”
将睡衣换成宽松的家居服后，也来不及化妆，照照镜子，脸色因为苦眠而略微发白。
她摸了下唇，随意找出支口红擦好，这才出门坐电梯下了楼。
刚出公寓大门没几步，又收到温筠鹭的消息：准备上楼了。
周枫反应过来，赶紧回公寓大楼，坐电梯去了负一层。
刚出电梯门，就和温筠鹭面对上面。
“怎么下来了？”温筠鹭笑了声，走进电梯，“用不着你回回下楼来接，我登记完就进来了。”
周枫刚说出个“你”字，温筠鹭就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涂得鲜艳的唇上停留片刻，而后轻咳：“好了，走吧，上楼。”
周枫跟在她身后，不开口，眼神专注得近乎于偏执。
像是在看一场未醒的美梦，探究之余，便是几不可察的惶惶然。
其实从昨晚到现在，她都飘忽的好似大脑不在线一般。
两人同乘电梯，周枫按完楼层键，转头，温筠鹭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和她对上眼神后，问：“刚起？”
周枫“嗯”了一声，指指太阳穴，无奈笑称：“就，太兴奋了睡不着。”
至于为什么兴奋，两人心知肚明。
温筠鹭收回目光，不紧不慢接了句：“我也是。”
不过她神情坦然，气色也比周枫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