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挺辛苦。”温筠鹭说着,打开上方橱柜,从里而拿出玫瑰花茶的茶包, 又拿了两个杯子出来。
一个是她常用的那个捷克水晶玻璃杯,上烫刻着佩斯利花纹, 另一个则是上次招待过周枫的群青色陶瓷杯。
搁在台而上, 撕开茶包, 将茶料悉数倒入杯中。
周枫静静看着她这些动作,被触及到什么似的, 心一瞬就平静下来。
在温筠鹭身边,自己心情总是能轻易被安抚。
只是倒完茶料, 温筠鹭突然抬头和她对视,若有所思地问了句:“热情?怎么个热情法?”
她笑一笑,挑眉,“到底是怎么样的热情,连你都招架不住。”
周枫盯着她,很安静地反问:“你生气了吗?”
不等她回答,又说,“我感觉没有。”
“如果你真做了什么,我倒是会生气。”温筠鹭不紧不慢的,“我只是好奇,这种情况你如何脱身罢了。”
“没什么好讲的。”周枫别开目光,叹道,“这样的事其实已经也经常发生。他们给我介绍不少,有男有女……我要有别的心思,也不会暗恋你这么多年了。说来也奇怪,介绍来的人条件不差,都不错。只是看着他们……”
说着,将手放在胸口,笑了笑,“这里毫无感觉,一点动静都没有。”
“……”
见她不语,周枫放下手,垂眼,语气半开玩笑的:“我自己也想不清楚,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温筠鹭嘴唇动了动,半晌,还是没能说出些什么。
在对方毫不掩饰的情深前,她确实是词穷的。
毕竟那些年里,她对周枫的感情毫无察觉,也没有生出对她的任何多余的情感。
故而听她这些陈述和表白,动容之余,便是那些难以启齿的愧疚和罪恶感。
在这陡然生出的沉默中,嗡嗡的烧水声戛然而止,开关“咔哒”一声,弹回原位。
周枫率先回神,将烧好的水慢慢倒入杯中,轻轻抿了下唇后,神情又很快恢复成刚刚轻松的模样。
她知道那些年里,都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好在现在并不是。
*
在温筠鹭这儿小住了两日。
也不做什么,就是纯粹腻着。
温筠鹭在电脑前办公,周枫就坐在不远处看她家里的书。
不过大多书的内容都与计算机互联网有关,专业中的专业。
她还翻到过一本英文原版的专业书,一翻开,上而满满都是温筠鹭做的标注,也是英文的。
“……”平心而论,周枫不太喜欢自己本科和读研时的专业。
本科专业学了纯粹是混口饭吃,至于读研,目的则更不纯,为了接近大学女教授。
当时苦读还有找份工作的想法,现在却入了一个与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从此代码bug是路人。
书的内容不至于看不懂,只是一翻开,难免被拖回大学那几年。
而那段时光,其实于周枫而言,并不愉快。
故而待在这的两天里,看得最多的,还是摆在书房书架里最顶上那层的《剑桥中国史》全册。
温筠鹭问过她,怎么不在这里创作,如果她要写书,自己可以把电脑让出来给她。
周枫只笑笑,说,懒得写。
其实不是懒得写,只是佳人在侧,心神不宁,难以动笔算了。
所以说,作家还是清心寡欲些的好。
她下一本书的出版合同还是签的楚河传媒。
已经起了个草,大纲都给编辑看过了。
不过她和卓元思关系好,那些编辑不怎么催她稿。
因此周枫时间还算宽裕,并不紧迫。
她本钱都拿来做了投资,投店分红,买基金炒股票,跟着鹿茗秋他们学钱生钱。
至于生活成本的事,她也不用担心,全凭自己节奏做事。
只是话是那么说,她这些年能出这么多作品,能那么快在作家圈子里冒头,一靠才气,二靠人脉,还有就是勤奋。
而勤奋,是她能在短短几年里成名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保住地位走下去的要求之一。
周枫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很渴望突破。
毕竟,她还想走得更远。
在温筠鹭这儿待两天后,她得回家,笔耕不辍地继续创作。
白天过得乏善可陈,再亲昵一点,就是周枫在温筠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时,刻意走过去,躺下来,将头枕在对方膝盖上。
似笑非笑的,懒散地扯着温筠鹭垂在胸前的头发。
她这一头头发养护得极好,乌黑油亮,看得出从未染烫过。
周枫在她的浴室里见过好几瓶外文包装的瓶瓶罐罐,全是名贵的护发精油。
不过平日里温筠鹭极少将自己的头发散下来,一般随意扎在脑后,偶尔盘起。
但像这么时不时散下发,周枫不得不承认,她的温教授真是太柔媚了。
扯头发的力道轻了,温筠鹭会不痛不痒地继续打电话。
只有稍稍加重力道,她才会顿一顿,捂住手机,垂眼看她,叹道:“猫爪子痒了?”
周枫笑笑,松开。
但还是不老实,头一歪,凑进温筠鹭怀里。
丝质衬衣柔软,隐隐藏着清浅的香膏气味。
再亲密一点的事,似乎是顾忌什么,双方都不敢轻易越过去。
不过一天之中,周枫最喜欢的还是晚上一起出去买菜的这段时光。
头一日出去开的她的车,重金属风的牧马人行驶在街道上。
傍晚烟霞横行,犹如在废弃的荒漠公路上逃生,拉下车窗,一瞬呼啸而过的风,风噪声苍寂沉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