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筠鹭只静静听着,笑而不语。
出大门口的闸机时,周枫刷卡,温筠鹭用的人脸识别。
一出门,图书馆前整片天都是浓墨重彩的赭红色。
云深光重,烈得晃眼。
周枫抬起手,挡了挡眼睛,喟叹出一口气。
转头看向温筠鹭,想张嘴说些什么,对方突然轻笑着开口:“哈耶克的这本书主要涉及在法律和制度方面的探讨,要确保非强制性的准则能被人们遵守,并拥有公认的力量,这便是与法律制度不可分割的道德准则。”
周枫一愣:“你也看过?”
“一点吧,我看东西很杂。”温筠鹭慢悠悠接着道,“......哈耶克提倡的个人自由就是在集体行动中遵守原则,并且,要接受理性无法掌握特殊情况的全部内容。你想要进一步了解西方自由主义的话,可以看看威廉佩利的相关书籍,他对这些的看法更早些,关于古典自由主义的。人类思想都是逐渐发展和自我批判的,像这些人文主义思想的探讨必定离不开对人性的探讨……除了西方的,东方的相关思想比如儒学,你有空也可以翻阅一下。”
周枫说:“好。”
看着温筠鹭的侧脸,心下微动。
这么多的年怦然心动,她也不只是为了对方这副出众的样貌。
还为她那清阳曜灵般的灵魂。
犹在高山,仰之弥高。
*
先去的温筠鹭公寓,她进卧室收拾过夜的东西,周枫就帮忙给木通的碗里添饲料。
边喂边说:“别吃撑了,明天你妈就回来了。”
想想她和温筠鹭的关系,摸了下下巴,又笑眯眯道:“我是你妈的女朋友,那我岂不也是你妈?来,叫个妈。”
木通:“咩。”
周枫这几天给没毛折腾死了,现下看木通乖巧可人的模样越看越欢喜。
索性蹲在地板上,搂住它脖子,听着木通小声地“咩咩”叫。
蹲着抱了会,感觉哪里不对劲。
转头,却见温筠鹭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
周枫生生的,被那眼神给看脸红了。
“收拾好了?”她轻咳一声,为掩饰一瞬的心悸,刻意去捏木通黑乎乎的耳朵,“不用带太多东西,我那都有。”
温筠鹭笑了:“老这么蹲着抱它,跟十岁小孩似的。”
走过来,也摸了摸木通。
然后很自然的,摸完木通,手又直接放在了周枫头上随意揉了揉:“走啦。”
在图书馆看了一下午书不见困,回到家里,周枫揉了两下眼睛后,开始哈欠连天。
偏偏刚回家的路上去了趟商超,买了一大堆的菜回来准备一起做晚饭的。
她们这三天一直冷战,准确来说是周枫单方面闹别扭。
但今天和好重聚,怎么说也得罗曼蒂克一晚上来弥补下对方。
无奈眼皮打架不断,屋外天色渐黑,屋里开了灯,炫目的灯光悬在头上,更觉困乏。
温筠鹭把菜拿进厨房的功夫,出来,就见周枫半躺在沙发上。
过去一看,这次是真睡着了,姿势还特别奇特。
推了两下,没推醒。
温筠鹭就不动她,想来她是真累了。
不过周枫的体力还真是个迷,那天骑了大半天的马都还是生龙活虎的,今天也没去哪,还坐了一下午,而自己上了一天的课,也没她这么累。
这么想着,见对方脸被头发遮住大半,便轻轻将她头发撩到一边。
嘴紧闭着,呼吸听着也不顺,睡得并不安慰。
眼下有层淡淡的乌青,睡着的样子比醒着要憔悴些。
温筠鹭微顿。
看来周枫这几天,也没休息好。
本来她三天不理人,自己该生气的。
不去找她也不仅仅是怕打扰她,主要是自己心里也乱,看周枫态度那么不配合,更觉伤神。
但不知怎么的,看见她突然出现在学校里。
就这么冷不丁一下,温筠鹭心里那点气就全消了。
原以为睡得熟,但她收回手没多久,周枫就迷迷瞪瞪得睁开了眼睛,叫她:“温教。”
温筠鹭应了一声。
周枫声音微哑,半眯着眼睛看她,说:“醒来就能看见你,真好。”
温筠鹭笑笑:“以后都能看见。”
稍解了困意,总算爬起来做晚饭。
周枫从酒柜上拿了支葡萄酒,结果瓶塞子还没开,温筠鹭见了便皱眉道:“你不是在吃药吗?别喝酒了。”
周枫哑然。
其实那天温筠鹭离开后,她在家烦躁得不行,连带着对那些药物都产生了厌恶感,就又断掉了。
但既然温筠鹭这么在意这事,周枫也不好反驳,悻悻将酒瓶放了回去。
吃完饭,温筠鹭又说:“坐一会儿把药吃了吧。”
周枫一言不发,乖乖照做。
“昨天我有联系江大的临床心理学博士,想问问她你的病......”
吞药的时候,周枫听见温筠鹭突然开口这么说,不由一顿。
药丸在嘴里渐渐溶开,糖衣破去,微苦。
“她说一般确诊了都是终身服药,不过相应的辅导很重要,你,除了医院,有去什么咨询机构吗?”
周枫赶紧喝了口水把药吞下去后,道:“嗯,有,定期会去。”
“定期?”
“频率高些就是两周一次,忙起来就是,几个月一次。”
温筠鹭笑了:“那你这不是定期,是随机。”
周枫不可置否地耸了下肩,淡笑道:“疏导来疏导去不就那些事吗?没什么好多谈的。”
夜里入睡前照例有个晚安吻。
周枫愈发情动,抱着她脖子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