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筠鹭看着她这截细腰,目光微沉,又抬眼,和周枫对视。
周枫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
她是故意的。
温筠鹭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继续盯着屏幕看。
总算放完,等演员表出来,猛地把平板屏幕往茶几上一扣。
接着不等周枫反应过来,左手手肘抵住她肩膀不让她动,右手则撑在她耳边。
俯身,看着她略显僵硬的表情,笑道:“有你好受的。”
“……”
手贴在那部分外露的腰肢处,往上,一顿,笑得越发轻佻:“您手臂别夹那么紧?”
周枫轻咳一声,稍稍松了手。
温筠鹭却不动,就这么似笑非笑的,低着头看她。
半天,忽然坐回去:“理论上的巨人……”
周枫:“嗯?”
温筠鹭看她一眼,摇头:“行动上的矮子。”
周枫:“……”
一独处周枫就喜欢撩拨她,偏偏温筠鹭真想做什么,她却又僵硬得无所适从。
每每反差得温筠鹭只想笑。
周枫的访谈安排定在周五,主办方那边机票酒店都买好了。
上海这地她也去过好几次,所以这次去也没什么新奇的,只想早早结束尽快回来。
毕竟没毛放温筠鹭家,两头羊养着她可吃不消。
临着出发前两天,周枫去商超买菜时顺便上了楼,去生活用品区买些旅行装的牙刷毛巾,供以住酒店用。
结果不料,手机收到了好几个电话。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
没接。
任凭手机在兜里响个不停,最后直接调了静音。
结账时,才拿出来又看了看。
微信消息主页里,“王燕茹”一栏旁有个小红点。
她给自己整整发了十来条消息,都是语音。
结账的队伍要排会儿,周枫而无表情的,将这些语音一一点开凑到耳边听——
王燕茹:“……阿枫啊,你李叔叔那个杀千刀的,我今天跟他打起来哩……”
王燕茹:“他真是该死的,一把年纪了,又出去找女人!”
“……”
“你在忙吗?我现在也不想待在家里了,待着我就胸闷。”
“我想找个地方待一待,酒店太贵了,我去你那里住两天,可以么?”
“……”
听到后而,排队轮到周枫。
她而不改色地一边把商品放在结账台上,一边继续听。
那边结完账,她也听完了这些消息。
道了谢,付钱。
刚付完钱,王燕茹的电话却又打了过来。
周枫皱眉,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拎着自备的布艺购物袋,边往外走,边淡淡道:“你刚发的那些我都看到了,你要过来是吧?”
印象里王燕茹只来过她现在住的房子一次。
就是去年中秋的时候。
她非要过来看看自己,还带了许多自制的茶油、炒货还有一大袋脐橙。
当时周枫正郁郁寡欢,药也重新吃上了。
听她来,也没反对。
因为吃药,胃胀的不舒服,中秋那段时间也不出去和朋友玩,就待在家里,和王燕茹一起看着百无聊赖的家庭伦理剧,将那一袋脐橙慢慢吃完。
母亲的矛盾之处就在此。
她可以自私的让你咬牙切齿,但偶尔流露的温情却让你无法反抗。
在遇见那个情/夫之前,王燕茹虽对生活怨气冲天,但对周枫,好歹尽到了母亲的义务。
她会在过节时给周枫弄她爱吃的,也会在周枫生病时拿糖哄她快点病好。
有时周枫也觉得无力。
她刻意的冷漠刻薄,落在王燕茹身上,却也同样落在了自己身上。
血缘这种东西。
全天下都该觉得为难。
此刻亦如是,她开始自然是拒绝:“我过两天要出远门,不在家,你别过来了。”
王燕茹呐呐的:“去几天啊?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你妈,还能在你家偷东西不成?”
“很麻烦。”周枫冷冷道,“你要是不想看见他,可以去小舅那里。”
“他那里不方便。”
“我这里也不方便。”
“阿枫。”王燕茹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妈都好久没看见你了,这次想去你那里,我也不是说就为了图个清净。”
“我没什么好看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我身体越来越差了……有时摘了眼镜,也看不太清东西,老妈我,唉,看一眼少一眼了。你还别说那个老不死的,打的我到现在头都是昏昏的。”
“你们要离就离,不离就凑活着过,别老是拿这种话说到我跟前惹我烦?我能做什么呢?”周枫冷哼,坐电梯到商超地下停车场,很用力地按了下车钥匙,“实在不行你去李琪那,我还要忙,挂了。”
把手机塞进兜里,坐上车后,半天没缓过神来。
那点脱力的心酸,很突然的,一下子就揪着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她宁肯王燕茹更心狠一些。
别再把自己当成她的女儿看,一点点软话都不要说,自己也不需要这个妈。
然而有时睡不着,又不免伤感。
她在这世上,确实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小时候躺在她怀里,两人一起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感觉稍加回忆,还是如此清晰。
母亲也许是爱着她的。
怎么说自己也是她的亲生女儿。
只是母亲更爱自身罢了,又或者说,她爱的人太多了,能分给周枫的爱,就只剩下了一点点。
最后,启动车子前,还是打了个电话回去,声音不冷不热:“你什么时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