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地对着马桶吐了半天,感觉魂儿都飘了一瞬。
中间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很耳熟。
但她无暇顾及。
等吐完并将秽物冲下去后, 周枫捂住额头缓了片刻,才起身去盥洗池那打开水龙头, 开始洗脸。
被冷水刺激得清醒许多, 又望着镜子里的人出了一会儿神, 才开门出去。
鹿茗秋仍坐在原地,慢条斯理地将砂锅里的粉丝和辅菜夹进骨瓷小碗里。
听她出来, 抬眼看她:“舒服了?”
周枫大半张脸都是湿的,走了两步, 靠在装饰柱那,笑笑:“我觉得我要对不起安姨了。”
鹿茗秋:“嗯?”
“太困了,我要撅过去了,就不吃了。”周枫叹口气,“你不困吗?”
“……可能吃东西就不困。”鹿茗秋说着,淡定地收回目光,抬头,对二楼道:“你该回去睡了,都九点钟了,明天还要去一趟爷爷那。”
鹿茗冬穿着睡裙趴在栏杆上:“还早呀,我睡不着,我想下来和枫姐玩。”
“明天六点我们就得起来,到时候你别发火。”
“……”鹿茗冬悻悻转身,回了卧室。
周枫笑了笑,走过来坐到鹿茗秋旁边,拿起小碗在砂锅里挑了挑,夹出两片千张,过小碗接汁后,吃了一口:“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茗冬上楼前,跟我说你最近看起来很闷。”
鹿茗秋笑笑:“有吗?”
周枫咬着筷子看她:“没有吗?”
鹿茗秋不可置否,低头继续吃东西。
“今年生日怎么过?”周枫舔了下嘴唇,“游轮派对?还是泳池?”
“没想好。”
“说起来,温教的生日也快了。”周枫动作微顿,“……但她肯定只愿意在家两个人过,再来个小蛋糕,然后第二天若无其事地继续七点起床去学校。我读研那会儿,从来没听过她过生日的事。”
鹿茗秋静静听着,没搭腔。
周枫自顾自说了会儿,觉得有些疲乏似的放下筷子:“我再躺会儿吧。”
“不上楼去睡?”
“就躺一会儿,不睡。”周枫顺势躺在了沙发上,右手搁在眼睛上,“嗯……再醒醒酒。”
鹿茗秋笑起来,垂首看了周枫许久,目光又落在了紧闭的大门那。
说是醒酒,却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间听见鹿茗秋让安姨把东西收拾了,随后身前沙发垫一轻,鹿茗秋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周围很安静,远远能听见安姨清洗碗碟的声音。
有人给她盖上毯子,周枫瑟缩了下身子,思绪越发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仍是一片沉静。
脸上微凉,似是有手指轻轻滑过。
周枫被弄醒,没睁眼,不悦地皱起眉,哼道:“鹿姐,别动。”
手指倏地收回,与此同时,她闻到了一股并不陌生的冷香。
清寒,冷冽。
犹月光扑面,冬夜的霜未降。
周枫本能地睁开眼睛,紧接着坐起,犹自没回过神来,怔忪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温筠鹭。
“醒了?”
周枫又转头,看向四周。
不远处,鹿茗秋就倚在她刚刚靠过的装饰柱那,指间夹着一根烟。
“醒了?醒了就跟她回去吧。”鹿茗秋缓缓吐出烟雾,“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你在忙,我就接了。”
周枫大脑还有些迟钝,温筠鹭却没看她,目光反而落在了鹿茗秋身上,眼神淡淡。
“温教。”喝了太多酒,声音都是哑的,“你……”
“走吧。”温筠鹭深深吸了口气,又转头看着周枫,伸手,将她身上的毯子扯下放到一边,“很迟了。”
“你不生气了?”
温筠鹭挑了下眉:“回去再说。”
周枫起身,将茶几上的车钥匙塞进了包里,抬头对鹿茗秋道:“鹿姐,我车就先放在你这里,明天再过来。”
鹿茗秋:“知道了。”
走出别墅的那一霎,喷泉大理石台阶正栖息的鸽子突然骚/动起来,在空中飞了一阵。
两人同时抬头,望着它们。
“我还以为,你今天都不会理我。”周枫突然开口,“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
“嗯,当时,心情有点乱。”温筠鹭说着,轻轻喟叹一声,“当然不是烦你,我只是有点泄气。”
“泄气什么?”
“没什么。”温筠鹭径自率先向停在别墅附近的车子走去,“送你回去。”
上了车,温筠鹭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
车顶阅读灯亮着,很清幽的一束白光自头顶打下。
她却不是上午那副打扮,头发用丝绸发带盘起,而且显然换过衣服。
一件灯笼袖的黑色纱制外套,内里则是一条款式复古的吊带连衣裙。
朦胧的灰紫色,隔雾望花般的神秘。
裙摆和袖口都有大片的落叶刺绣,落叶上都烫有不规则的金粉。
并不难认出,这些落叶的图案是枫叶。
周枫将头靠在车座椅上,兀自微笑了下。
酒意仍未散尽,反而在安静的环境下愈渐浓烈起来。
她闭上眼睛,想借着路途小憩片刻。
没想到刚有点困意,又听见温筠鹭倏然开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鹿茗秋还追求过你一段时间?”
周枫一个激灵,猛地睁眼看她。
“她接我电话时告诉我的。”温筠鹭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她还说了很多,当时你在做什么呢?”
周枫微愣。
拿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半个多小时前的事了。看看时间,当时她应该正忙着在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