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应该不会死吧?
然而她刚放松下来,就看见腿间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倒刺嵌入里面,疼得她直打哆嗦。
血将裤子泅黑,温筠鹭看着那点痕迹,瞳孔猛地一缩:“你也中枪了?”
周枫惨白着脸笑了笑:“吸引仇恨嘛,在所难免的……”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忍痛道,“不然那个人就要补枪了。”
温筠鹭将她平躺放在地上,冲在一旁傻掉的周海桥沉声叮嘱:“转过去,然后快点报警叫救护车。”
“手机没信号,打不了,山里太偏了。”周枫手指冰凉,攒住温筠鹭的衣角,“我手机里有拍照存证据,温教……”
“我知道了。”温筠鹭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脱下她裤子查看伤势,“你去和那老师傅说,让他帮忙把门板拆下来,等下我们就把他们抬下山去。”
后面这句话是对周海桥说的。
他听到后,赶紧放下同样信号微弱的手机,跑向了石屋。
周枫躺在地上,望着为树木遮挡的天,身子微微发着抖。
温筠鹭直接脱了身上的防晒衣下来,覆盖在出血口上,用手掌用力压迫片刻以此来止血后,快速包扎好伤口。
只是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染了一手的血。
温热潮湿,刺鼻腥甜。
这些都是周枫的血。
温筠鹭闭了闭眼,把周枫的裤子穿回去后,抱着她上半身,轻声安慰:“你会没事的。”
“温教。”周枫只觉头昏,尖锐的疼痛伴着失血的眩晕感让她声音都是几不可闻的,“是不是打到大动脉了?”
温筠鹭冷静回道:“没有。”
“但是流了好多血啊。”周枫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刚刚躲子弹的时候没觉得疼,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打中了,然后就开始疼了……嘶。”
“你太鲁莽了。”温筠鹭声音压得很低,明明是生气的语气,听在耳里却不痛不痒,生怕吓到她似的,“看到就应该赶紧跑回来,你的安危最重要。你现在这样子,让我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周枫有些费力地喘着气,她想和温筠鹭说很多话,以此让对方不要担忧,但头越来越晕,眼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下次不会了。”
这句话说得极为小声,温筠鹭赶紧轻轻晃了晃她:“别睡,保持清醒,不然你会休克的。我已经帮你止了血,你会没事的。”
那边周牧彦也背着受伤的护林员朝这里走来。
他上身光/裸着,短恤已经被用来包扎护林员身上的伤口。
背着一个成年男子行走并不容易,饶是他当过兵,走得也有些吃力。
走得近了,他将护林员轻轻放下,问:“海桥呢?”
温筠鹭抱着周枫,情况愈紧急,她面上表情愈冷肃:“和老师傅在拆门板,电话打不通,只能把他们抬下去。”
“待这里不安全。”周牧彦眉头紧皱,“刚刚这人还没昏过去,和我说他和同事被两个持枪的人袭击了。歹徒是两个人,两把枪,保不定他们想要灭口又折回来,我们虽然人多,但在绝对武器面前没办法,得赶紧下山。”
周枫闻言心惊,轻咳一声后,只觉视线越来越涣散——
“周枫!”
朦胧中她听见温筠鹭在喊她,但这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蒙在耳朵里,浸了水一样。
“我们马上就下去,他们已经拆好门板了。”温筠鹭低头,和周枫脸贴脸,感受着她微凉的体温,“我们现在要把你搬到门板上,你千万不要睡觉。”
“嗯,我知道。我还能跟你讲话呢。”周枫努力睁大眼睛,“你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
“好奇怪。”她笑了一下,眼睑半垂,“我真不想再遇见这么奇怪的事了。”
“你会没事的。”温筠鹭只低声重复,“我保证你会没事的。”
周枫无神地睁着眼睛,感受着温筠鹭和周海桥将她轻轻放到门板上。
耳朵嗡嗡作响,有点想吐。
她躺在门板上,看着刺眼得阳光从树丛缝隙间倾泻下来,落在正低头紧盯着她的温筠鹭脸上。
对方下巴沾了点血迹,眉眼间是极力压制的恐慌。
老和尚在低声说着“阿弥陀佛”,还有周牧彦他们在讨论走哪条路下山比较好的声音。
山林幽远,这样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里显得很是渺小。
周枫蓦地想起一件事。
去年她给父亲上坟扫墓时,站在墓前,就想过一句话——
自己哪天身死,应该也是停留腐烂在这么一个地方。
“温教。”她抬手,用冰凉的大拇指轻轻拭去温筠鹭下巴上的血迹,轻声道,“下次你跟我一起回去,给我父亲扫墓,好吗?”
温筠鹭说:“好。”
身子腾空起来,他们要下山了。
周枫慢慢闭上眼睛。
她能听见温筠鹭在喊她,但没用,她真是太疲惫了。
疲惫到,回应这么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88章 结局
手术室的灯亮了近两个小时。
期间社区医院血库里的B型血不够, 医生出来询问谁是相同血型时,温筠鹭这才知道自己和周枫原来是同一血型。
待输完血坐在走廊的长板凳上时,她头有些昏沉, 微微弯下脊背, 一声不吭。
有警官过来询问他们具体所见。
温筠鹭不是很想开口, 只解锁了周枫手机, 将对方慌乱中拍的照片全部发给了调查的警官。
方才他们抬着周枫和护林员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往下走时, 几人突然收到手机消息提醒的提示音,于是赶紧借着在那处搜到的信号打了急救和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