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还只是最小最平常的用途呢。”罗艽拍拍她肩膀,“不管怎么说,人哪,还是要靠自己。”
花园子点点头,像是鼓足了勇气,“明日宫中女塾依然可听讲,你……你愿不愿意与我同往?”
天光下,罗艽抱着那几份画册,靠着亭廊红柱,笑盈盈一点头。“可以。”
作者有话说:
迟了迟了(泪)昨天下午接了第四针,晚上码字的时候就特别困,发完新章后又码了几百个字然后倒头就睡……醒来以后还是困,又困又饿又累又冷,仿佛卖火柴的小女孩……
[注]“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楞严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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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女塾 ◇
◎何止有病。简直是病到她姥姥家,她姥姥都不认她。◎
和往常老皇帝当政时几位皇子世子听讲的日程相类, 如今宫中这女塾也是安置在殊兴殿。
听三日休三日,每日各有课程。
讲堂之中都是圣上钦点的名师,天文地理各有涉及;可学子名册却不固定, 来了来去了去, 不阻也不留。瞧来颇为宽松。
今日不过第二日,人来来往往, 留得不算多,但等罗艽与那位花园子到时,殊兴殿讲堂之中人也不少。
罗艽瞄见角落里一排小桌, 拉着花园子入座。
花园子姓何,单名一个尹,罗艽就叫她尹姐。可尹姐嫌一个‘姐’字不够,偏偏要听罗艽叫自己尹大姐。
罗艽:……
罗艽:好。
入了座,罗艽才见前后左右学子的案上都一副古琴, 或朱或墨, 或精巧或华贵。
她于是小声问尹大姐:“今日不是算术课?怎的她们都备着琴?”
尹大姐刚耸了耸肩,邻座女子轻扫了扫自己琴上浮灰,未抬眼,却柔声道:“因着筛留, 算术课取消了, 昨日的古琴课倒是延下。”
筛留?
这罗艽隐约听旁人提起过。
殊兴殿里课目繁多, 日讲试听,听完向学子问评,倘若学子都兴趣缺缺,那课短期内便不再开了。
罗艽诧异:没想到第二日就有课被筛下来了?
她看向先前发话的人。
那女子七重鸢紫罗裙, 云鬓里两对步摇金钗, 案上一副云纹杉木古琴。
罗艽心道:嚯, 有钱。
而此刻有钱的紫衣人也抬起脸,打量罗艽几眼,掩唇咳了咳,“没人想听算术,扒拉算盘有什么意思?那都是账姐儿、账哥儿的事情。”
罗艽反问:“那你们爱听什么?”
“爱听什么?”紫衣女子微微一挑眉,“当然是听我们懂的。诗词歌赋、四德诫文……”
说着,有点点案上古琴,“或者,琴棋书画。”
四德诫文?
诗词歌赋?
罗艽脑袋嗡嗡疼。
她瞥了眼紫衣女子案边的书册,呢喃一句:“别和我说你是真爱看这些……”
大抵觉得有些被冒犯,紫衣女子抬袖掩了掩书册,瞧向罗艽的目光微冷。
“不该吗?”她语气生硬。
罗艽一噎。“哪有什么该不该。”她道,“只是周……少帝既然办了女塾,便不该是再循从前那套。倘若女塾里教的东西与你们闺阁中礼仪嬷嬷教的东西一样,那这女塾……”
罗艽看向空荡荡的讲桌,与身侧姹紫嫣红的绫罗绮丽,呢喃一句,“又有什么意义呢。”
紫衣女子盯着她,“那你觉着,女塾该教什么?”
循了紫衣女子这一问,罗艽忽觉着讲堂之中,先前所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了。
她仿似成了所有人目光的汇集之处,明里暗里,或好奇或犹疑。
罗艽硬着头皮,从脑海里揪出几个在周空奏折中瞧见的课目。“女塾该教什么?”她重复一句,不疾不徐再道,“算术、文才、医药、政论、法令,还有……马术,射礼,以及一技之长。”
“政论,法令?马术?”岂料紫衣女子嗤笑一声,抬眼反问,“那不都是男子要学的东西?”
讲堂学子之间,隐约有人附和。“那些是不是都撤下啦?教书的几位说啦,我们可以只听我们想听的,那些没人愿意听呀,就不再开了。……”
罗艽皱起眉。“这还分什么女男?”
“怎么不分?”紫衣道,“女子有女子的事儿,缘何要去学男子的课?”
紫衣话音落下,身后便有人窃窃俏笑:“是呀是呀。我们学了男子的课目,男子学什么?难不成学到后面,我们还得去纵横沙场、征战打仗?”
她两人一唱一和,周围人便笑作一片。
原本银铃似清脆的笑声,此刻落在罗艽耳里,只觉刺耳。
罗艽的指甲嵌进木桌案,心下郁躁,眉头紧锁。“所以你们换下了那些课目?在女塾之中,重操旧业,学那些除了取悦别人,于己屁用没有的玩意儿?”
“呀!”有学子惊叫,“你这人说话可真粗鲁。”
“莫计较。”紫衣隐约一笑,抬手制止了身后学子。
她侧回身,反问罗艽:“如何是取悦她人?得来的喝彩,得来的绫罗绸缎、珠宝华服,得来的好名声、招来的好夫婿,都是我们自己的。”
“——啊呀,”她说着,忽而恍然大悟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