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艽于是道:“那……阿洲扶我一下嘛。”
叶青洲依言去扶,罗艽顺顺当当靠上来。
罗艽握着叶青洲的腰,“嗯哼”几声,忽而一口咬在她颈侧。“好饿。不对,好饱。”她眯着眼,稀里糊涂道,“青洲……”
由那溽热的触感一惊,叶青洲连心尖儿都打颤。一双琉璃眼晦暗,眸底湿漉漉,看来要比罗艽还更醉几分。
先前罗艽一个劲儿猛灌,叶青洲并不拦着,分明也有私心:罗艽醉时是什么样子,她仍有些好奇。
眼下看来,这迷迷糊糊多咬几口,不知是个开头,还是已至极限。
……当然,也可能是倒头就睡。
叶青洲有些失望。
她送罗艽回了房,木着脸,任罗艽摸索到榻边。也不知是未看清榻阶,或是谁故意使坏,总之,罗艽忽而脚下一绊。
她拉着叶青洲就撞上木梁。“啊呀”一声回神,才发现手里一根银白的带。
罗艽下意识将带子一拽。
身后人肩头的薄纱便褪下。
罗艽吓一跳,回身,却见叶青洲襟前那枝雪白的晚梅。“好眼熟……这枝梅花。”她眨眨眼,有些茫然地凑近。
便是由了那晚梅,叶青洲的外衫陡然褪下。
被那雪白的颜色一晃,罗艽猛一个激灵,几分手忙脚乱。分明是想替青洲拉上衣衫,却总是无用功;竟是垂首才发觉,自己手上正拽着人家腰带。
罗艽慌乱松手,替人拢好衣带、理去衣襟,手足无措道,“报、抱歉,阿洲。我……”
却是叶青洲握住她手腕。
“其实,师姐。”叶青洲道,“我可以的。”
罗艽懵了,可以什么?
罗艽把她衣衫都裹紧:“不可以,你不可以。我也不可以。”
好好的白衫被罗艽包成白粽子皮。叶青洲盯她半晌,终一脸幽怨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罗艽又没听明白。可出了口,却是一派淡然:“嗯,那就好。明白就好。”
“……”
叶青洲甩开罗艽的手,重新理了外衫衣襟,再抬头,又成那副冷若冰霜的叶长老模样。
“师姐,睡吧。”丢下这么一句,她把罗艽往榻上一推。
人便走了。
作者有话说:
艽:不能乘人之危!
嗯,到底是谁在乘人之危啊。#当事人叶某:就是很想和师姐做啊
第七十九章 浓醉残眠 ◇
◎梦里明月,偶得人间一丈春。◎
昨夜朗月晴晴, 窗外风歇。林雀啁啾,罗艽躺在榻上,醉晕晕地睡。
她又梦见石窟了。耳边还是桃李少女充斥笑意的求饶, 声音软得不像话。
醒来时一身薄汗, 整个人仿似惊魂甫定,慌乱舒着气。
窗外人间春色浓。
屋内仅罗艽一人。
她在榻上坐直身子, 探向袖中,捉出那只清荷香囊。
香囊底下,一张对折的纸。
那是她在琉璃幻境里拿出来的八字纸。她没开口问叶青洲, 但这几日隐约细想,又见纸间明明白白写着“正月廿四”,到底也记起了这是自己的八字。
许是作琉璃身躯时用得着。罗艽心道。
如此,她便不再想这事儿。
客栈内木盆盥洗,罗艽掬一手清水, 见面前波光粼粼的影, 却愣愣地有些出神。
水声哗啦啦,又拽她回到梦中;梦中石窟里,那透彻的清泉溅上石床时,也是此番动静。
梦中有人偶尔会躲, 身子却总往前送, 仰着头, 胸前眼尾皆红艳。雪峰白、笑靥殷。
罗艽捉着她脚踝,红了眼,有些疯。
叶青洲挂着泪求饶,她一概不听;反而更恶劣。
又掐又咬, 如何都不罢休。
……
罗艽一把水拍醒自己。
未从梦里回神, 便仍然有些费解。
在那事上, 她怎么……这样暴躁啊?
很快,罗艽锁定缘由。
金缕衣——一定是金缕衣的错。
思及此,罗艽放宽了心。但彼时她与青洲……
——打住!莫再瞎想!
心下虽如此命令,可罗艽耳畔还是那微微颤抖的轻笑。她越想耳根越红,看着面前木盆,恨不得一头扎进水中。
恰此刻,有人轻轻叩门。罗艽湿着发抬眼,见阮郁抱着手臂倚在门边。
“聊点事儿?”
罗艽困惑一瞬,立刻取了一方绣帕,擦拭面颊。
阮郁皱了眉头:“怎么还用水洗?分明用灵力便……”又道,“是了,罗师姐的灵力得省着点用。”
罗艽听出她话里有话。
她于是淡然道,“想聊什么,大可直说。”
阮郁也不再兜圈子,单刀直入地问:“罗师姐,你这身躯灵力运转的难处,有眉目吗?”
罗艽摇头。
“叶青洲有说什么吗?”
“……没再问。”
“那我便说说我知道的。”阮郁道,“琉璃幻境与琉璃身躯,说来同源。但罗师姐你对幻心术也熟练,知道它并不能造出一个活生生的、有明识的人。”
“你的身躯与幻境左右没什么联系。不过幻境由灵力塑造,其间灵力充沛,没世俗那么多杂质,才更适合你的存在。”
罗艽静静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阮郁再道:“凭空造一个身躯,那是漠江城的本领。至于叶青洲与漠江城什么联系,我不知道,也不乱猜。我只想说,罗师姐你灵力运转的难处,本有着无数解法。西域的昆仑玉,或南海的云槐石,这都是漠江奉为至宝的玩意儿,对你这身躯显然也有用。单单贴着幻境主人,总治根不治本。”